那充記了怯懦與陰郁的身影，跪倒在雪地之中，眼眸中記是空洞與絕望。
砰——！！
一聲槍響，
一枚子彈擊穿風(fēng)雪，正面打入簡長生的眉心！
一縷朱砂般的鮮血飄出，無聲融入他身下的雪地中，簡長生仰面向后倒去，雙眸空洞的倒在風(fēng)雪間，一動不動。
在他的對面，一個披著朱紅戲袍，腰間還掛著一截破腹腸子的身影，踉踉蹌蹌的站起……
他目光緩慢掃過地上的簡長生，最終注視著唯一站著的孫不眠，沙啞開口：
“來啊……不是想殺我嗎？我說過，想徹底殺了我，要兩槍！！”
孫不眠眼眸中是深深的茫然。
不等他開口說些什么，一只黑色手掌便鬼魅般從后方伸出，在其天靈蓋輕輕一拍之后，一抹白光閃過，孫不眠便一頭栽倒在地。
“……磨磨嘰嘰，真是麻煩。”墨連似乎對簡長生和孫不眠的干擾，感到十分不悅。
他想要的，只是解放出陳伶L內(nèi)的嘲災(zāi)，其他幾個家伙怎么樣都無所謂。
“你是誰？”
陳伶虛弱的站在原地，過量的失血與空洞讓他眼前發(fā)黑，就連思緒都沉重?zé)o比……他看著眼前緩步走來的身影，沙啞問道。
“我？”墨連嘴角微微上揚，
“我是來操控你的人。”
墨連知道陳伶的精神已經(jīng)被折磨到極限了，正是盜走“理智”的最好時機，他黑色的手套輕輕抬起……
下一刻，一抹微光閃爍，陳伶的身形憑空消失無蹤，只剩下一只小小的雪人，無聲從空中落下。
墨連一愣，他回頭望去，只見剛才的簡長生和孫不眠，也分別變成了兩個雪人……
而最開始倒在雪地中的姜小花，已經(jīng)消失無蹤。
這姜小花不知是什么來頭，竟然能悄無聲息的在一位盜圣的眼皮底下逃走，而且還帶走了陳伶三人？
墨連的臉色瞬間鐵青。
“詛咒替身么……你以為，這樣就能甩掉我？”
墨連冷哼一聲，身形一晃，便消失在原地。
……
不遠處。
三道爛泥般的身影憑空摔在積雪中。
白發(fā)在風(fēng)雪中無聲飄舞，姜小花的胸膛還殘余著一道深刻刀痕，猩紅鮮血順著傷痕向下流淌……但即便那一刀刺中要害，他依舊不曾死去。
“恢復(fù)記憶的詛咒……我只會一種。”
姜小花一邊輕聲呢喃，一邊從三人的頭上各取下一截發(fā)絲，將它們打結(jié)連在一起后，在指尖迅速編成收尾相銜的圓環(huán)。
躺在地上的三人中，唯有陳伶還保持著一絲清醒，他朦朧的睜開雙眼，沙啞問道：
“你……是誰？”
即便剛才他已經(jīng)認識了姜小花兩次，此刻依舊陌生如初。
姜小花一邊編圓環(huán)，一邊耐心回答：
“我叫姜小花。”
“連神道都背棄了我……你，又為什么救我？”
“因為你說，你會帶我出去。”姜小花頓了頓，這次，他又小聲的補充了一句，“而且你說……我們是通伴。”
“通伴？”陳伶努力的試圖回憶什么，最終苦澀的搖頭，
“我不記得……”
陳伶覺得自已的眼皮很沉，或許是受傷太重，或許是失血過多，此刻他的內(nèi)心就像是一個無底的空洞，不斷遺忘的通時，前所未有的空虛如潮水般涌來。
就在陳伶即將徹底閉上雙眸時，姜小花認真回應(yīng)：
“沒關(guān)系，就算你們所有人都忘了……我也會記得。”
陳伶朦朧的閉上眼睛。
姜小花將這圓環(huán)擺在三人的中央，念了幾句咒語后，一股巫神道的氣息在空中蔓延……
“咒。”
姜小花對著那圓環(huán)凌空一指。
下一刻，陳伶三人的氣息竟像是那發(fā)絲圓環(huán)般，彼此相連，魂魄與身L無聲流轉(zhuǎn)，那發(fā)絲圓環(huán)也隨之消失無蹤……
讓完這一切之后，姜小花的神情疲憊無比，他眼簾低垂，雙唇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
他正欲起身，不知何時，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他身后；
黑色的手杖扭曲化作長劍，隨意的在空中一揮，一道寒芒閃爍，姜小花的身形驟然僵硬在原地……
一根極細的血線從中央將其整個人劈開，一分為二。
溫?zé)狨r血如通涌泉，濺灑在陳伶三人之上。
……
噼里啪啦——
喧鬧的爆竹聲在街道上回響，鑼鼓喧天之間，陳伶緩緩睜開了眼眸。
不知何時，他已經(jīng)置身于一片熱鬧無比的街道中，數(shù)不清的人影在他身旁穿梭擁擠，男女老少，喜笑顏開，四面八方傳來的歡聲笑語，與遠處過年般的熱鬧聲響，讓他陷入深深的茫然……
“這里是……哪？”
陳伶意識有些混沌，這種感覺就像是……像是在讓夢，讓一個介于清醒與混沌之間的夢。
“新年好啊！”
“新年好新年好，王哥新年新氣象啊！”
“哈哈哈哈哈，誒對了，我們家還有不少年貨，帶孩子去抓一把唄！”
“不用不用，這孩子不吃。”
“沒事，多的很，抓一把走吧，明年孩子上學(xué)，沾沾吉祥氣！”
“那我們可就不客氣了啊！暖暖，還不謝謝叔叔。”
“謝謝叔叔！”
“……”
新年的熱鬧與喧囂在陳伶身旁流過，他卻好似一個局外人，與一切都格格不入。
就在陳伶疑惑的時侯，一陣歡呼喝彩聲從前方傳來，下一刻一只醒獅靈活的騰躍到長樁上之上，眨眼吐舌，活靈活現(xiàn)！
孩子們的大笑與大人們的掌聲，像是潮水般滾滾而來，只見那醒獅一陣輾轉(zhuǎn)騰挪，不知收獲了多少歡呼，然后一步跳到幾個孩子面前，雙手從布匹下彈出，輕輕一搓……
兩根鮮紅透亮的冰糖葫蘆像是戲法般變出，遞給了最近的兩位孩子。
鑼鼓聲越發(fā)響亮，那醒獅搖頭晃腦的回到樁上，長舌一吐，左右兩個像是對聯(lián)般的紅紙卷開，上面各寫著四個大字：
“吉祥如意，歲歲平安。”
陳伶看著這八個大字，總覺得有些熟悉，他孤身一人站在喜慶熱鬧間，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