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我去叫醫生！”

程歡腿腳快，趕忙放下東西跑了出去。

溫迎沖進了病房，看到外婆又在咳血。

“外婆，別怕，醫生很快就來。”

外婆眼睛望著時鐘，握住了溫迎的手。

“有你陪著外婆，外婆什么都不怕……小迎，以后剩你自己，也要勇敢。”

“外婆……你別丟下我，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

溫迎手握的更緊，仿佛在用這種方式留住外婆。

“外婆是你的累贅，拖累了你這么久，也是時候離開了。”

“不，你不是累贅，你是我的親人。”

這世上唯一的血親。

“小迎，外婆有樣東西要給你。”

外婆從枕頭底下拿出來一個小紅布的包，緩緩的展開。

“這是你從襁褓里就帶著的小鐲子，外婆一直幫你保存著，這是你的東西，外婆就不帶走了。”

溫迎克制的淚，一顆接著一顆落下來。

洇濕了紅布，砸在了鐲子上。

“外婆，你不要走，你……你還沒等到阿箏來，你別走……”

外婆滄桑褶皺的手摸了摸溫迎的頭。

“外婆知道，他不會來了，對不對。”

溫迎對上外婆有些渾濁的眼，嘴唇顫抖著說不出話來。

“外婆撐到現在，其實也不是為了等他，有機會的話，你幫我把這個紙條給他。”

外婆做完這些看著墻上 的時間，晚上十一點五十八分。

“乖小迎，別哭，今天是你的生日，外婆還有禮物送給你。”

外婆從床頭柜上的花瓶折下一朵紅色的康乃馨，別在了溫迎的耳邊。

“小迎，生日快樂。”

溫迎的身份證上登記的是陽歷的生日，但外婆會按照習俗給她慶祝陰歷生日。

在鄉下條件差，每次生日，外婆就會用紅布做一個漂亮的花發卡送給溫迎。

溫迎自己都已經忘記了，今天是她的生日。

“外婆……”

溫迎泣不成聲，伸手抱住了外婆。

外婆拍拍她的背，嘴里輕聲的呢喃著。

“小迎，你還記得你小時外婆給你講過的故事嗎？人死了之后會變成天上的星星……”

外婆肺腑的疼痛痙攣讓她的聲音斷斷續續，“但是外婆不會，外婆會變成天上的云，這樣，不管白天還是晚上……都能……陪著你……”

“還有一件事，你能原諒你的母親嗎？”

溫迎聽不懂外婆的意思，迷茫的看著外婆。

“就算不原諒也沒關系，她已經為她做錯的事情付出代價了……”

表盤上，時針分針秒針重合的一瞬間，外婆的手緩緩的垂了下去。

外婆終于撐到了第二天。

哪怕是多一秒，也不愿在溫迎生日的當天留下悲傷。

“外婆，外婆？”

溫迎在外婆的懷里緩緩的抬起頭，這個動作仿佛做了一個世紀那么久。

“外婆！”

程歡和醫生趕到的時候，聽到的只剩下溫迎凄厲的哭聲。

那也是程歡第一次見到溫迎那樣聲嘶力竭。

程歡感覺，她好像不是失去了外婆，而是失去了全世界一樣……

“迎迎……”

程歡知道這時候說什么安慰的話都是徒勞的，她只能抱緊了溫迎。

“外婆已經走了，我們一起送她最后一程。”

醫院的白布蓋在外婆的身上，像一把利劍一樣斬斷了最后的維系。

殯儀館車子開過來的時候，外面下了淅淅瀝瀝的雨。

天公作美，外婆喜歡雨，她走的時候就下雨了。

稀疏的雨幕里，和夜色一樣漆黑的世爵車停在了溫迎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