翹嘴醒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揉了揉腦袋,見左右無人,翹嘴第一個念頭就是趕緊跑。
才站起身,眼前的一切突然就旋轉了起來。
翹嘴摔倒在地不停的嘔吐。
他又努力的站起身,然后再次摔倒在地。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不明白自已這是怎么了,余令若是在這里,一定會出最準確的答案。
腦震蕩!
試了好幾次翹嘴認命了,他知道自已跑不了了,他認為自已被下毒了。
他心里很不明白,在做事之前他明明去拜祭了死去的爹娘了。
紙錢他們收了,打著旋飄上了天空了......
他們為什么沒保佑自已呢?
失敗了才知道害怕,翹嘴此刻后悔當初自已為什么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現在完蛋了,站都站不起來。
悉悉索索的腳步聲臨近,翹嘴翻了翻身子,趕緊閉上眼睛!
肖五來了,端著飯碗來了。
肉香味,大白米飯的香味,閉著眼的翹嘴不自覺的咽了咽口水。
咕咚……
吞咽聲把他自已都嚇了一跳。
翹嘴餓了,他想睜開眼,他想看看有錢人碗里有什么好吃的。
是不是米飯上蓋著一塊肉片子,碗底還有一塊肉片子。
“你叫什么名字?”
翹嘴不想說話,見翹嘴不理自已,肖五抬手對著翹嘴的屁股就是一巴掌。
“偷額的錢,還不理額,還用屁股對著額......”
這一把巴掌落下,翹嘴的身子猛地挺直,他覺得他的屁股被人拿刀剜走了!
“你叫什么名字?”
翹嘴睜開眼,輕聲道:“翹嘴!”
肖五認真的想了想了,他不是很明白翹嘴和大嘴有什么區別。
可能是一個嘴巴大,一個嘴巴翹!
肖五伸手翻了翻翹嘴的嘴唇,喃喃道:
“也不翹啊!”
翹嘴舔了舔嘴唇,肖五手指離開的地方都有淡淡的肉香和淡淡的鹽味。
本來還能忍得住,這一刻翹嘴的堅持崩了!
肚子開始咕嚕嚕的叫喚。
怕肖五再給自已一巴掌,翹嘴趕緊道:
“我的嘴巴不翹,翹嘴是一種游的很快的魚,我的名字就是翹嘴,我游的比它還快,不是我的嘴……”
“我叫肖五,你可以叫我五爺,也可以叫我肖大人!”
“翹嘴拜見五爺!”
肖五站起身哈哈大笑了起來:
“哦,小翹啊,你這名字得改,你游的不快,五爺我根本就沒用全力,這水沒有大浪,也沒泥沙!”
翹嘴理解不了肖五的話,不懂他說的大浪和泥沙是什么意思!
肖五見翹嘴的鼻子歪歪的不好看。
在翹嘴的痛呼聲中他把翹嘴的鼻子掰正,然后起身頭也不回的離開。
他對這樣的人沒有多大的感覺。
翹嘴太窮,身上就只有一個黃銅鐲子,肖五看不上這個鐲子。
因為這樣的鐲子也就銀的能值點錢。
翹嘴捂著流血的鼻子疼的在地上打滾。
水泊梁山的景色很美!
可在這群人里,除了史可法能懂這水天一色的美景,其余幾人都看不出來這種美,更別提去欣賞這個美了。
天亮了,歸林的倦鳥也休息好了,開始新的一天。
翹嘴還是站不起來,還是一站起來就是想吐。
咕咕叫的肚子也累的不叫了,現在是胃開始造反……
它在不停的往上涌酸水。
他本來就是窮人,吃飽飯的日子一只手就得數的清楚,遭逢大難,他更餓了。
肖五不會給翹嘴吃的。
對待食物肖五比任何人都虔誠,他若是沒吃飽,他是不會把自已的食物分給其他人。
他若是給,那就說明他吃飽了!
如今住著的這個院子很大,錢花了不少。
至于這院子的主人是誰沒有人知道,主人是不會露面的。
一切都是管事在安排。
管事在拿了錢,簽了契約,給了鑰匙之后就離開了。
遠處的水面上有賣菜的小船在搖曳,只要吆喝一嗓子他們就會來。
菜就是時蔬,但價格比外面高。
滿桂和王不二一大早就開始忙碌了,他們來這里是干事的,在事情沒做好之前什么都不重要!
現在已經確定了審問出來的消息的真實性!
今日要做第二件事,那就是要查徐鴻儒和他部下的家屬安置在了水泊里的哪個山頭。
只要查到了事情就很好辦了!
這水泊里的一座座山就像一座座的孤島。
只要確定了消息,摸過去,控制好碼頭,圍著殺就可以。
不用怕賊人跑了,除非賊人都是肖五這樣能游黃河的。
可這一步最難,梁山這么大。
“我覺得肖五救回來的那個人肯定知道,我們得去問他,五月十七到二十日左右有誰進來了,去了哪里!”
滿桂疑惑道:“審問,我們不專業?。 ?/p>
“我聽一個高人講過,他說最高明的審問就是給罪犯活著的希望,讓他挨餓,然后那個人就很好控制了!”
“誰說的?”
王不二笑道:“一個姓文的高人,他說,讓罪人餓下去,他的行為慢慢的就和老鼠一樣。
越是無聊,越是沒事做,他就越是餓!”
滿桂忍不住道:“有用么?”
“有用,他說人把肚子填飽是一個人最基本的欲望,比“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的欲望還大!”
滿桂聞言肅然起敬,拱手道:
“王大人原來還是個讀書人!”
王不二拱拱手謙虛道:
“不瞞滿大人,我打小跟令哥一起長大,在我們那一群人里,我的學問只能排第二,所以令哥把我留在身邊當幕僚!”
“厲害,內閣大人的幕僚一定是學富五車!”
王不二聞言脫去上衣,赤裸的上身密密麻麻的全是疤痕!
滿桂一愣,再次行禮,誠懇道:“原來是文武雙全之士!”
王不二繃著嘴角,毫不在意道:
“過去了,也就跟奴兒打過一次,殺了七八個人,歸化城一戰我先登罷了......”
“嘶~~~”
滿桂承認自已看輕了這個王不二!
怪不得這個家伙什么都能搞到,怪不得他和左僉都御史都能侃侃而談。
原來他不僅是余大人的身邊人,還是軍中一猛將,還是一個學問大家。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坐在門檻上的肖五愣愣地轉過頭。
他想說這個王不二說的不對,可細細的想了想又覺得他沒問題。
他的確是第二啊,吳秀忠第一!
“令哥說,團隊中要永遠保留戰略預備員,永遠為最后一位伙伴保留緩沖空間,既減少了他們的壓力,又給予了準備時間!”
滿桂愣住了,他總覺得這話怎么這么繞!
王不二臉色一僵,忍不住道:
“去去,我和滿大人討論人性呢,你懂個啥!”
........
翹嘴的挨餓還在繼續,越是餓,他的破鼻子也就越是敏銳。
他甚至能聞到這幫人吃的什么菜,是干飯還是稀飯。
“真有錢啊,大清早就吃干的!”
翹嘴拼命的吞咽著口水,越是如此他就越餓。
實在餓得受不了的他,揪起了草根含在嘴里,結果更餓了。
在忍饑挨餓過程中,晌午飯又開始了!
聞著晌午的飯菜香,翹嘴這次萬分肯定這群人吃的是芫荽鯽魚燉豆腐,這個味道他熟悉了,太香了!
翹嘴覺得自已要死了,這群人要把自已活活的餓死!
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又來了,這一次的翹嘴裝都懶得裝了,也不敢屁股對著人了。
看著那漢子端著大碗走了過來,然后坐在自已身邊,翹嘴咬著牙道:
“殺了我吧!”
“你餓么?”
本來想痛快求死,有了死志的翹嘴被這簡簡單單的三個字把剛才咬牙下定的決心給敲打的粉碎。
“要我做什么?”
王不二笑了笑,亮了亮腰牌,輕聲道:
“不瞞著你,爺爺是衙門的人,這次就是來辦案的,你就是那個殺人的強盜吧,來,按個手印吧!”
翹嘴聞言身子一抖,趕緊道:“不是我!”
“爺爺本來就該在衙門里享福的,夜晚去摸一把女人,就是因為你們爺爺才來到這里,所以你是的,你就是那個強盜!”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我知道不是你,可爺爺我不想吃苦了,等我砍下你的腦袋,在這里住上幾天就能結案了,多好啊!”
翹嘴認命了,這樣的事情他見過很多回。
殺良冒功不是什么新鮮事,只要出了人命的案子,只要上頭有人催,下面的人就能快速的破案。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王不二囂張的吃著飯,隨后把留下的半碗飯擱在了翹嘴面前,拍了拍翹嘴的腦袋:
“快吃,吃完了上路!”
“狗官!”
“小兄弟,別怪我啊,水泊梁山這么大,人這么多,我上哪里去找賊人啊,這半碗飯你快吃!”
已經餓的要死的翹嘴突然就不餓了!
翹嘴抬起頭望著王不二。
王不二那張適合做探子的平凡臉在此刻顯得深沉如海,就連嘴角的笑都帶著殺意。
“我知道是誰,五月中旬來了一幫人,自從他們來了之后……”
王不二離開了,關于水泊梁山的地圖打開了。
滿桂的手在地圖上快速移動,最后在一處停了下來。
青龍山!
“就是這里了,他們的家眷有六十多人,護衛人數和家眷人數一樣多,但不能保證現在還是這么多人數!”
王不二吐出一口濁氣:
“探查一下就知道了!”
“嗯,混到賣菜人的船上,借機上山,知道確切人數和屋舍的布局之后我們再出手,爭取一網打盡!”
“如果賊人太多呢?”
“如果太多我們放火燒山吧,這群人得斷根,這一次因為他們而死的人太多了,燒死他們實在太便宜了!”
“如果不多呢?”
王不二笑了笑,輕聲道:
“如果人數不多,他們就會明白為什么自古邊軍多精銳了,他們就會明白什么才是精銳!”
滿桂扭頭看著肖五。
肖五咧嘴一笑,喃喃道:
“我可以打十個,漢子你要跟我打一架么,我來掂量一下你和如意誰更厲害!”
滿桂笑了,點了點頭:“事情結束我跟你打!”
肖五點了點頭,自信道:
“我是斷掌,手勁足,下手重,你別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