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里邊的暖風很足,上車以后,被凍得僵硬的身體,慢慢的恢復過來了,彭定祥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看著江風詢問道:“江縣,按照行程,咱們現在是回政府嗎?要不要提前通知一下各個縣政府領導,確定一下開會的時間?”
江風本來定好的行程,下午是一點鐘在縣政府開會的,中午和高維邦的飯局,就是點到為止,了解一下情況就可以的。
可是沒想到,這聽高維邦說起農機廠的情況,遠遠不是簡單的三句兩句能說完的,于是這個時間就被拉長了,江風也是聽的認真,干脆就把下午的會議給推了。
現在都已經是兩點多了。
不過開會嘛,肯定是不晚的,江風是縣長,這通知幾點開會都不算晚。
江風聞言猶豫了一下,搖搖頭說道:“算了,今天先不開會了,去夏縣農機廠吧。”
江風猶豫的原因倒不是開不開會,而是猶豫著要不要叫上縣政府的這些領導去看看農機廠,但是想想,最后還是作罷了,自已先去看看吧。
這具體的情況到底怎么回事,必須要親眼看了,心里才能清楚,到時候才能有的放矢。
是,現在恨不得立馬解決這個問題,但是江風心里也清楚,這個事情急不得,這不是一時半會能解決的。
周仁明開著車朝著縣農機廠走去。
縣農機廠的呢,在縣里的南邊,縣里東南西北四個方位呢,往西呢,是去城關鄉的方向,往東是善山鎮的方向,往北呢,是長興市的方向,往南這邊就是縣農機廠。
當然了,縣農機廠呢,并沒有出縣城,就在縣城的南邊,按照距離上來說并不遠的,但是車子很快就停下了,無他,往前走呢,就到了縣農機廠的片區了,車子進不去。
縣農機廠這只是一個說法,但是實際上圍繞著縣農機廠呢,是有一大片的片區的,換成街道來說呢,這是一個街道的人。大片的平房,或者說按照現在下發的文件中的稱呼呢,就是大片的棚戶區。
棚戶區的路很窄,或者說也不是路窄到進不了車子,而是這個路況不好,本來棚戶區劃分出來的路呢,是可以進入到農機廠的,但問題是這個路不好,寬度是夠的。
但是全部泥土路,泥土路的中間呢,倒是有點磚塊之類的,行人肯定是沒有問題的,但是小轎車想要開進去是不可能的。
江風也沒有計較這個,下車帶著周仁明和彭定祥兩人走進了棚戶區。
夏縣發展到現在呢,不能說沒有窮的,整個夏縣經濟雖然說不好,但是畢竟也是一個夏縣,能生活在縣城里邊的人,這肯定是要比鄉下好一點的。
但是走進棚戶區以后,江風就發現,生活在這里的人,其實和鄉下沒有什么區別的,甚至有些地方還不如鄉下呢。
很多人家的房子破破爛爛的就不說了,這燒的還是柴火呢,倒不是說燒柴火不行,但關鍵是要是有煤炭的話,誰愿意燒柴火呢。
江風停下了腳步,正好胡同口有人,江風給對方發了根煙,就聊了起來。
“大爺,這過年好啊,家里人都回來了嘛?”江風笑呵呵的問道。
大爺抽著煙,聞言苦笑著搖搖頭:“回來什么啊,這家里窮的,兒子女兒都在外邊,家里連暖氣都沒有,回來凍的都待不住,再加上老伴也不在了,子女們誰還回來啊。”
“哎,可能子女工作忙吧!”江風幫著開解道。
大爺搖搖頭:“什么忙啊,就是家里不行,太窮了,自從農機廠不行了以后,家里過的日子是一天不如一天的,縣里也不給解決,前些年的時候,我身體還行,還能去外邊打點零工。
但是后來老伴身體不好,我就回來……”
江風聽著,心里也一陣的感慨,這大爺兩口子呢,當年都是農機廠的雙職工,家里的生活條件挺好的,但是在農機廠倒閉以后,這日子就一天不如一天的。
原來身體好,還能打點零工,但是前兩年老伴生病了,這就失去了生活來源了,老伴也生病走了,就剩下他一個人,現在生活都成問題了。
江風聊了兩句以后,繼續踩在有些泥濘的路上往前走著,路上呢,還遇上了一戶人家正在爭吵著,還有派出所的民警在出警處理。
江風打聽了一下,原來是兩口子在吵架,離婚了,女的想回來看看孩子,但是男方不讓,這離婚呢,也是在農機廠不行了以后,生活不下去,女方才離婚離開的。
江風沉默不語,繼續往前走著,這一路上的棚戶區,住的基本上全是原來農機廠的職工。
甚至江風還看見不少危房,最后終于來到了農機廠,農機廠的大門緊閉著,是一個鐵大門,但是已經生銹了,大門兩旁的墻上,還貼著白瓷磚,但是白瓷磚已經掉完了。
鐵大門上還開著一個小門,是完全敞開的狀態,大門上掛著“夏縣農機廠”的牌子,只不過上邊沾滿了枯枝敗葉,不仔細看根本就看不出原來的字樣了。
江風帶頭走了上去,通過開著的小鐵門,走進了縣農機廠,積雪覆蓋了整個縣農機廠,江風帶著周仁明和彭定祥兩人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在里邊。
一進去就是廠子里邊的林蔭大道,林蔭大道兩旁的大樹,倒是生命力頑強,這一點從地上的落地就能看的出來的。
走在林蔭大道上,依稀能夠看的出來,往昔的時候,這廠子有多熱鬧和輝煌,但是現在寂靜無聲。
整個縣農機廠很大,甚至占據了棚戶區的三分之一的面積,整個棚戶區就是圍繞著縣農機廠建立起來的,但是現在的整個農機廠,就剩下一個空殼子了。
車間的大門鎖著,江風也只是在外邊轉了一圈,就離開了。
出來以后,又找人打聽著縣農機廠的情況,直到天色黑下來的時候,江風才離開了棚戶區,離開了縣農機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