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風聽出來伍一恒有些不滿了,訕訕的笑了笑,有些時候不是他不想說,而是這根本就不是自已的工作,再說了,說話最忌交淺言深了。
這今天晚上的飯局,聶紅明是自已人,但是丁重陽就不是自已人
伍一恒更不用說,自已要是說點什么,回頭傳出去了怎么辦。
所以江風也是非常忌諱這件事。
“江風,今天晚上就咱們四個人,說了什么,聊了什么,都不會傳出去的。”伍一恒似乎看出來江風的擔憂了,直接開口說道。
微微停頓之后又說道:“上周的時候,省組織部召開全省的工作會議,對于全省的組織工作做了總結,其中在男女干部比例失衡上邊,很是不滿,咱們長興市就是被點名批評的。”
伍一恒也說了實話,這才是今天他一直追問江風想法的原因,不然的話,只是普通聊到了一個話題,江風要是不想說的話,他肯定也不會這么為難江風。
主要是因為他也有壓力,省委組織部都已經批評了,要是還不能扭轉這種狀況,那他這個組織部部長也不好干。
而市委組織部這邊小范圍的會議,他也召開過,但是大家出的主意,基本上都是假大空的,就像是江風之前說的什么,轉變思想觀念,加強宣傳教育之類。
江風呢,畢竟是年輕人,做事情很有想法,雖然說這組織工作不是江風的業務范疇,但是江風是年輕人,說不定就有什么想法可以對自已有啟發。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另外江風能在這個年紀,當上縣長,肯定是有能力有眼光。
所以這才是伍一恒一直揪著江風不放的原因。
江風見伍一恒都已經把話說到這個程度了,知道自已也沒有辦法推脫了,再推脫下去,那就要得罪伍一恒了。
今天來請伍一恒吃飯,是想要和伍一恒拉近關系的,而不是得罪人的。
只能無奈的苦笑著開口說道:“伍部長,我不是搞組織工作的,其實對于組織工作了解的不多,但伍部長開口了,那我就說一點不成熟的意見。”
伍一恒點點頭,之前江風說的是“淺見”,現在用的詞是“不成熟的意見”,這兩個詞都是表示謙虛的,但是意義卻完全不同。
淺見,那也是正式的意見,但是“不成熟的意見”那就是隨時可以收回的,有人指責也可以解釋,因為本來就說了,是不成熟的意見。
“想要改變這種狀況,從其他方面改變,都見效太慢了,只能制定政策,硬性規定,比如說可以出臺相關的政策,規定縣處級,正科級干部女干部的比例,正科級干部隊伍中女干部的比例要大于縣處級,這樣后備干部培養好了,比如說在科級干部的行列。
女干部的比例提高了,那縣處級干部的比例自然也會進一步的提高,再到地廳級……是逐漸遞進的。
“其次,可以采取柔性政策,比如說對于沒有按照要求配備女干部的人事方案,上級黨委原則上不予審批,同等條件下優先提拔等等,這些心照不宣的柔性政策出臺以后,也會讓女干部比例進一步提高……”
伍一恒聽著眼神一亮,別說江風這些意見確實有用,從政策上下功夫,一方面硬性規定,一方面柔性政策,雙管齊下,成效肯定很明顯。
之前的時候,他一直想的是有什么措施,可以改變當前的現狀,但是卻從未想過從政策方面下手。
直接硬性規定,或者弄一個心照不宣的潛規則出來。
這想法,一開始伍一恒還覺得有些太突兀了,不合時宜,但是仔細琢磨一下,這辦法確實不錯,因為就當前的政治生態環境來說。
說什么引導啊、思想教育啊等等都沒用的,只能硬性規定,這才能起到立竿見影的效果。
“好,江縣,你這個想法不錯,回去我好好的琢磨一下。”伍一恒滿臉笑意的說道。
江風趕緊說道:“伍部長,您別說是我提議的就行。”
開玩笑,這個是要得罪人的,年底本身就壓著一批干部要等到年后調整的,這政策要是出臺了,不知道多少已經準備上任的候選人,可能都會因為這個政策調整,而與定好的職位失之交臂。
這些人要是知道主意是自已出的,那怨氣還不都沖著自已來啊。
當然了,實際執行是組織部,但是組織部誰敢得罪啊,只能沖著提意見的人去了。
要是江風本身就是組織部的人還無所謂,可是江風不是組織部的,這本身就屬于狗拿耗子多管閑事了。
體制內,很多人都明白,干自已職責范圍之內的事情,超過職責范圍的事情不要去干,叫在其位謀其政,不在其位不謀其政。
原因很簡單,自已職責范圍之內的事情,干好了,有功勞;但是職責范圍之外的事情,干好了,沒功勞,干不好,要擔責任。
簡單來說,就是出力不討好。
今天要不是伍一恒逼的太緊,江風肯定是不會說的。
伍一恒聞言哈哈一笑,點點頭答應下來,這個事情他還要回去好好的琢磨琢磨,另外就是和書記匯報一下,看看怎么施行。
一頓飯氣氛還是不錯的,晚上將近十點鐘,才算是結束,一般飯局的時間長短也能看出來飯局的效果,要是伍一恒只是待一會就走了,那很明顯,只是走個過場。
但是今天這場飯局,持續時間三個多小時,將近四個小時,飯局散場的時候,大家都喝的微醺,顯然都非常盡興的。
伍一恒離開上車之前,還很給面子的和聶紅明聊了兩句,聶紅明喝了酒本身臉色就微紅,這被伍一恒這么夸贊幾句,更是臉色通紅,激動不已。
伍一恒是丁重陽接來的,自然是要丁重陽送回去的,另外丁重陽家本來就是市里的,明天就是周末了,丁重陽自也不會回夏縣去,送完了伍一恒就要回家了。
雖然說丁重陽已經來夏縣任職了,但是家人卻不會過去的,畢竟已經在市里生活工作習慣了,當然了,主要是市里和縣里并不遠,周末丁重陽就能回來。
不過這也有了一點游宦生涯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