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桑南和他兩名手下請進別墅餐廳落座。長條餐桌上早已擺滿了豐盛的菜肴,以海鮮和本地特色為主,香氣撲鼻。我吩咐金明哲、孟小賓他們幫忙上最后幾道熱菜,然后正式向桑南介紹在座的核心成員。
“鄭大哥,這位是柳山虎,我過命的兄弟,公司的安保總顧問。這是金志勇、金明哲兩兄弟,都是公司的得力干將,負責(zé)具體業(yè)務(wù)。這是博白仔、玉林仔。”
最后,我輕輕攬過身邊的劉小茹,對桑南說:“這位是劉小茹,我女朋友,也跟著我過來這邊幫忙。”
桑南挨個看過去,與柳山虎等人點頭致意。
我拿起桌上的洋酒,親自給桑南和他的兩名手下斟滿,然后舉起自已的酒杯:“來,鄭大哥,兩位兄弟!這第一杯,為了咱們這他鄉(xiāng)遇故知的緣分,干杯!”
“干杯!” 眾人齊聲附和,玻璃杯碰撞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幾輪酒下來,席間變得熱絡(luò)。桑南的臉頰泛著紅光,他看著我,語氣帶著探究:“張辰啊,我看你年紀輕輕,身邊就能聚集這么多精兵強將,心甘情愿跟著你漂洋過海,跑到我們國家來打拼……你這個后生仔,不簡單,真不簡單。”
我笑著給他又滿上酒,語氣謙虛:“桑南大哥過獎了。我們公司之前在國內(nèi)發(fā)展遇到點瓶頸,市場飽和了。這不,看咱們柬埔寨百廢待興,機會遍地,發(fā)展空間大,就想著過來闖一闖,看看有沒有什么合適的項目投資。”
我指了指桌上的柳山虎、金志勇他們,“這些,都是公司的元老,信得過,所以就一起帶過來了。以后在這邊,還得靠大哥多多關(guān)照,指點迷津啊。”
桑南擺擺手,話鋒看似隨意地一轉(zhuǎn):“最近西港是挺熱鬧。我聽說,冒出來一家輝煌公司,到處拿地,風(fēng)頭很勁。那個老板……是叫廖偉民對吧?也是你們集團的?”
“沒錯,”我坦然承認,“廖偉民是我們集團的總經(jīng)理,主要負責(zé)這邊的地產(chǎn)和項目拓展。他這人能干,也擅長交際,就是有時候沖得太猛,可能不太懂這邊的具體規(guī)矩。改天我一定帶他親自登門,向您請教。以后在這邊的業(yè)務(wù),方方面面,真的需要您多費心,多照顧。”
“哎呀,說什么照顧不照顧的。”
桑南嘴上客氣,臉上卻露出受用的神色,他身體微微后靠:“現(xiàn)在你們輝煌公司名氣大得很,捐款又大方,我們市里好多領(lǐng)導(dǎo),都搶著跟你們做朋友,一起發(fā)財嘛。我不過是個小小的警察分局長。”
“今天……說實話,也是聞著錢味,才找到你們那個培訓(xùn)點。沒想到,陰差陽錯,認識了小老弟你,還是自已人!這就是緣分,天注定的緣分!”
他這話說得半真半假,我笑著連連點頭,再次舉杯敬他。
飯桌上,柳山虎、金志勇等人輪番上陣,配合著我,不停向桑南和他的手下敬酒。洋酒混著本地啤酒,喝得又急,桑南漸漸有了七八分醉意,眼神開始飄忽,話也更多。
他忽然一把摟住我的肩膀,滿嘴酒氣噴在我臉上,聲音也大了些:“張辰啊!老哥我在柬埔寨混了這么多年,官場、商場、黑道、白道,見得多了!我告訴你,想在這邊把生意做大,做到?jīng)]人敢動你,做到日進斗金……有三個要點,三個最重要的要點!”
他伸出三根手指,在我眼前晃了晃,然后用力彎下第一根,舌頭有點打結(jié),但語氣斬釘截鐵:“美金!”
彎下第二根:“美金!”
彎下第三根,幾乎是吼出來的:“還是他媽的美金!”
旁邊的孟小賓本來聽得認真,見桑南連著說了三個“美刀”,還以為他喝多了說話重復(fù),傻乎乎地插嘴問道:“領(lǐng)、領(lǐng)導(dǎo),那……那第二點和第三點是啥?”
我差點被酒嗆到,瞪了孟小賓一眼:“閉嘴!吃你的菜!”
桑南卻被逗得哈哈大笑,拍著桌子,酒都灑了出來。他笑夠了,抹了抹眼角的淚花湊近我,聲音壓低了些,但依舊能讓桌上的人都聽清:
“小老弟,你這個手下……憨直!哈哈!我告訴你,在這個國家,只有美金開路,才能戰(zhàn)無不勝!”
“是是是,大哥高見!一針見血!” 我連忙奉承,也做出醉眼惺忪的樣子,跟他勾肩搭背,仿佛一對相識多年的酒肉知已,“聽大哥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又一杯下肚,桑南的醉意更濃,膽子也似乎更大了。他摟著我的脖子,嘴幾乎貼到了我耳朵上,聲音壓得極低:
“張辰,我看你是自已人,有魄力,老哥再給你指條明路……想必,你也知道,在這個國家,現(xiàn)在,誰最牛逼?嗯?”
我心里一動,知道正戲來了,臉上卻裝作茫然和好奇,配合地低聲問:“還請大哥明示?”
桑南的嘴唇幾乎沒動,氣音送入我耳中:“姓林……的那個家族。只要你能把這個家族公關(guān)下來。以后別說西港,在整個柬埔寨,你都可以橫著走!用咱們老家的話說,你就是最浪險(厲害)的人!誰見了你,都得矮三分!”
他暗示的,正是那個權(quán)勢熏天的“林木”家族,那位軍方背景深厚、在政商兩界只手遮天的實權(quán)人物。
桑南頓了頓:“而且……他祖上,也是從咱們唐山(指中華)、曹州那一帶過來的。對比其他那些高棉人或者別的華人,你……更有優(yōu)勢。懂嗎?”
我心臟猛地一跳。這倒是個極其重要的信息!同鄉(xiāng),在海外,尤其是在這種注重宗族鄉(xiāng)土關(guān)系的東南亞華人圈里,有時比金錢更管用。
“大哥!您這……這可真是金玉良言,指明燈啊!這份情,兄弟我記一輩子!”
桑南似乎很滿意我的反應(yīng),他坐直身體,聲音恢復(fù)了正常音量,不再掩飾:“嗨,我對每個認識的、有實力的華商,其實都這么說過。不過嘛……目前為止,還沒聽說有誰能真正搭上這條線。老弟,你要是真有這個本事,有這個運氣,能爬上去……以后,可別忘了拉老哥一把,讓我也跟著沾沾光,喝點湯,行不行?哈哈哈!”
“哈哈哈!” 我也大笑起來,用力拍著桑南的后背,“桑南大哥!您這話說的!我就喜歡您這性格!直爽!痛快!不繞彎子!咱們兄弟之間,有什么話不能攤開說?”
我收起笑容,身體前傾,看著他的眼睛,語氣也變得直接:
“大哥,您今天把話說到這個份上,是看得起我張辰。那我也跟您交個底。以后我這邊還需要大哥您和局里的兄弟們多照應(yīng)。您直說,一個月,需要多少經(jīng)費?”
桑南醉眼朦朧地看著我:“別人嘛……一般這個數(shù)。” 他比了比兩根手指(意指兩萬)。“不過,張辰老弟你是自已人,辦事又爽快,格局大。老哥我也不跟你來虛的……十萬!美金!”
他盯著我的眼睛,補充道:“你放心,老弟。這錢,不是白交。交得越多,我能為你做的事就越多,咱們合作講究一個互利共贏!”
我沒有絲毫猶豫,伸出手,重重地握住了桑南的手:“成交!鄭大哥!以后,每月一號,經(jīng)費準時奉上!西港這邊,可就全仰仗大哥您了!”
“好!爽快!” 桑南也用力回握,滿臉紅光,興奮地喊道:“拿酒來!再開一瓶!為了咱們的合作,干杯!”
“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