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處之后,陳靈體貼地給柳山虎安排好了客房,讓他先好好休息。我則有些迫不及待地拉著陳靈上了二樓。
二樓有四間臥室,陳靈、方萍、歐陽婧各占一間,保姆帶著三個孩子睡在最大那間。
和陳靈溫存到凌晨一點多,兩人才沉沉睡去。本想著早點起來,結果一覺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迷迷糊糊中,感覺有人在拍我的臉,耳邊是嘰嘰喳喳的童聲。
“爸爸爸爸!快起床!”“爸爸是大懶豬!”“媽媽讓你下去吃飯啦!”
我勉強睜開眼,只見張一鳴帶著弟弟張朝陽和妹妹張曼玉圍在床邊,小手不停地拍打我。被他們這么一鬧,我頭昏腦漲,睡意全無。
“好了好了,別吵了,爸爸起來了。”我坐起身,一手撈起咯咯笑的張朝陽,一手抱起咿呀學語的張曼玉,張一鳴則像個小大人似的在前面帶路。就這么抱著兩個小的,被一個大的押送著,我下了樓。
一樓餐廳里,飯菜已經擺上桌。歐陽婧、方萍、陳靈都在,我爸媽也坐在桌旁,連柳山虎都已經起來了,正幫著擺放碗筷。看到我拖家帶口的下樓,大家都笑了起來。
歐陽婧看著我,眼神里有關切,也有小心翼翼,她輕聲問道:“老公,國內那邊……以后,還回得去嗎?”
我抱著孩子坐下,笑著搖搖頭,語氣盡量輕松:“不回去啦。以后啊,咱們就在這邊,重新開始。”
方萍在一旁接過話頭,帶著慣有的嗔怪:“阿辰你這個死小子,在國內就知道整天惹是生非,現在好了吧,被人逼得跑路。”
我嘿嘿一笑,湊近她說:“這多好,以后不就能多點時間在家陪你們了?”
方萍輕拍了我胳膊一下,白了我一眼:“得了吧你,我還不知道你?你能閑得住才怪!肯定又想著去哪里折騰。”
我笑了笑,沒反駁,轉頭看向身邊的歐陽婧,目光落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語氣變得認真而溫柔:“婧婧,過來這邊之后,去醫院檢查過了嗎?一切都還好吧?”
歐陽婧臉上泛起柔和的光,點點頭:“嗯,萍姐都幫我安排好了私人醫生,定期檢查。醫生說寶寶很健康,一切正常,讓我不用擔心。”
幾個女人你一言我一語,聊著孩子、聊著新加坡的生活、聊著家里的瑣事,餐廳里一時間充滿了久違的熱鬧和煙火氣。等到她們嘰嘰喳喳說得差不多了,我老爸老媽才找到機會插上話。
我爸看著我,嘆了口氣,語氣是責備里透著后怕:“臭小子,這次……是不是惹了大禍了?”
我無奈地攤攤手,半開玩笑地說:“爸,這也不能全怪我啊。誰讓你當年沒去當大官呢?你要是個大官,我哪用得著跑路啊?”
“你!”我爸被我這話噎得哭笑不得,氣得指著我,“臭小子,沒大沒小!這次撿回一條命!以后給我記住了,做事悠著點!你看看這一大家子人,老的少的,可都指望著你呢!”
“知道了,爸。”我收起玩笑,認真地點點頭。
老媽則是滿臉擔憂,拉著我的手問:“阿辰啊,你跑出來了,那你大姐、二姐、三姐她們,還有你姐夫他們,都還在國內呢,不會……不會有事吧?會不會被牽連?”
我反手握住老媽的手,語氣肯定地安撫道:“媽,你放心。姐姐姐夫她們都是本分人,從來沒參與過我的任何生意上的事,干干凈凈。而且,我在國內也托了朋友幫忙照看著她們,不會讓她們有事的。你就放寬心,在這里享享清福,帶帶孫子孫女。”
聽我這么說,老媽臉上的憂色才稍稍褪去一些。
吃過午飯,一家人移到寬敞的客廳里喝茶聊天。我對方萍說:“萍姐,你這段時間找找靠譜的移民中介或者留學機構,看看用什么辦法,能把婧婧的弟弟歐陽雄,盡快安排到新加坡來。婧婧一直擔心他。”
歐陽婧聽到我主動提起這件事,一直微蹙的眉頭瞬間舒展開,看向我的眼神里充滿了感激和放松。我知道,她這段時間嘴上不說,心里肯定沒少為這個弟弟操心。
方萍立刻點頭,爽快地說:“放心吧,婧婧之前就跟我說過這事了。我已經托人問過,找了一家很有實力的公司咨詢。他們說,操作留學途徑過來是最穩妥快捷的,最快今年之內,肯定能幫小雄辦好手續過來。”
“那就好。”我說道。
我和柳山虎在新加坡的家里待了整整一個星期,享受著難得的家庭團聚和安寧。白天陪陪老人孩子,晚上和歐陽婧、方萍、陳靈她們說說話,感覺連日奔波的疲憊和緊繃的神經,都在這平淡溫馨的日子里慢慢舒緩開來。
臨走前一天,方萍和陳靈免不了又對我抱怨起來。方萍一邊幫我收拾行李,一邊數落:“你啊,在國內就沒個消停,不是這里就是那里。現在跑到海外了,還是這副德行,屁股還沒坐熱又要走。柬埔寨那地方,聽著就亂……”
陳靈也依偎在旁邊,眼神里全是不舍和擔憂:“就是,才回來幾天……阿辰,你就不能多陪陪我們和孩子嗎?非要去冒那些險?”
我知道她們是擔心我,心里有些歉疚。那天晚上,我特意陪著她們“打了一晚上的樁”,直到兩人累得沉沉睡去,臉上的怨氣才終于消退。
第二天一早,我和柳山虎再次出發,前往機場,踏上了返回菲律賓的旅程。
回到菲律賓,我第一件事就是聯系了陳龍。他剛從美洲飛回來,正在金門酒店的辦公室。我直接找了過去。
在他的辦公室里,陳龍親自泡了壺濃茶,我們相對而坐。陳龍的氣場比以前更沉穩,眉宇間帶著一絲風塵仆仆,但眼神銳利如鷹。
“阿辰,”陳龍抿了口茶,開門見山,“這次我回來,是帶著正哥的任務來的。目標只有一個:把金門集團里,那些倚老賣老、光拿錢不干活的三聯幫老家伙們,一個一個,清理出去。”
我點點頭,表示了解:“我聽新哥提過一些。龍哥,雖然我剛到這邊,根基淺,但如果你這邊有用得著我的地方,不管是人手、資金,還是別的什么,你盡管開口,我一定盡力。”
陳龍拍了拍我的肩膀,語氣帶著欣賞:“你有這個心,很好。但這事急不得。這些老頑固在東南亞經營了二三十年,根子扎得深,特別是在柬埔寨,他們的關系網盤根錯節,甚至通到了最高層那邊。牽一發可能動全身。所以,我們得慢慢來,先找準弱點,再一擊必中。”
“我們在柬埔寨合作的那個場子,雖然是我以個人的名義投的,當初也確實動用了一些三聯幫在柬埔寨的老關系才順利落地。所以,從法理和集團內部認定上,它現在屬于金門集團的財產,只不過你是賭場的合伙人。”
“以前沒鬧翻,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現在撕破臉了,那些老家伙,肯定會想辦法把你這個外人從那個場子里擠走,把控制權完全拿回去。那個賭場本身不值幾個錢,但這是一個很好的試探。”
他看著我,目光炯炯:“阿辰,你本來就打算去柬埔寨,對吧?”
“現在,我需要你先以合伙人的名義名正言順地去跟那些老家伙們接觸、周旋,甚至發生沖突。在這個過程中,留心觀察,看看他們留下什么把柄。哪怕只是一點點,我們就能借題發揮,順理成章地反擊,把他們整個派系連根拔起!”
“這樣,將來在江湖上,或者在程先生面前,也沒人能說我們是不義之舉,是他們先壞了規矩。”
我立刻明白了陳龍的意圖。
“龍哥,我明白了。”我毫不猶豫地說,“本來我就要去柬埔寨處理那邊生意的事。現在有你這番話,我知道該怎么做了。放心,我會小心行事。”
“好!”陳龍露出滿意的笑容,“我就知道找你沒錯。記住,安全第一。不要硬拼,遇到什么棘手的情況,立刻聯系我或者劉新。”
他又像是想起什么,問道:“對了,阿辰。之前正哥曾經托一個人給你帶過話,那個人……話帶到了嗎?”
我立刻想到一個人:“龍哥,你說的是……段浩南,段先生?”
“對,就是他。”陳龍點頭,“段浩南跟我們蘇里南那邊的金礦有合作,是正哥很看重的一個朋友。之前正哥聽說你遇到點麻煩,又知道段浩南的正信集團可能會對你手上的地感興趣,就在他面前提了你一嘴,算是做個引薦。”
我恍然大悟!難怪段浩南和他背后的正信集團,對我調查得那么清楚,原來根子在這里!
“確實幫了我一個大忙,保住了我一些重要的資產。我當時還很奇怪,他們那樣背景的集團,怎么會主動找上我,還愿意合作。原來……是正哥的關照。” 心里頓時涌起一陣感激。
陳龍笑了笑:“正哥看人很少走眼。他既然肯開這個口,說明覺得你是可造之材。段浩南那邊的關系,你以后可以好好維系,他們集團是真正的巨無霸!”
“阿辰,既來之,則安之。只要這次我們兄弟倆把正哥交代的事情做好了,正哥會正式推薦你加入金門集團,成為我們的合伙人。”
“合伙人?” 我心頭一動。
“沒錯。”陳龍解釋道,“目前,金門集團核心的合伙人,只有五個人:正哥、我、劉新、李志成、董海洋。連我們的干爹程功先生,在集團內部都不算合伙人。”
“一旦你加入,我們就是真正的自已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無論誰在世界上哪個角落出了事,其他人都會不計代價地鼎力相助。這些年,我們兄弟幾個在海外能闖出這片天,靠的就是這份盟誓和信任。”
陳龍的話,就像一團烈火點燃了我的血液。加入金門集團的核心圈子,成為合伙人之一,這意味著真正踏上東南亞乃至全球的頂級江湖舞臺,擁有難以想象的資源、人脈和庇護。當然,也意味著更重的責任、更大的風險,以及徹底綁上這艘巨輪的命運。
但,這不正是我想要的嗎?!
我迎著陳龍的目光,斬釘截鐵地說道:“龍哥,你放心!柬埔寨那邊的事,我一定全力以赴,絕不辜負正哥和你的信任!”
陳龍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臉上露出豪邁的笑容:“好!我就等你這句話!阿辰,準備一下,盡快動身去柬埔寨。馬尼拉這邊,有我和劉新。記住,你不是一個人在戰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