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交代完一切,回到別墅里,歐陽婧已經(jīng)收拾好了兩個行李箱,抱著睡著了的張一鳴在客廳等我,她憂心忡忡地開口道:“老公,我們這么匆忙離開,小雄怎么辦?他還那么小,總不能跟著我們東奔西跑……”
我上前輕拍她的后背,低聲安撫道:“別擔心,我都安排好了。小雄我已經(jīng)托付給李建南,他會像對待自家孩子一樣照顧好小雄。等我們到了新加坡再找機會接他過去。”
歐陽婧靠在我肩頭沉默了片刻,最終緩緩點了點頭,聲音有些哽咽:“好,聽你的。但一定要盡快接他過來……”
凌晨兩點整,廖偉民和劉小茹處理完夜總會的首尾,匆匆趕到莊園會合。我掃視了一眼在場幾人,沉聲道:“人齊了,事不宜遲,現(xiàn)在出發(fā)!”
歐陽婧的目光在劉小茹身上停留片刻,我察覺她眼神一暗,下意識地抱著張一鳴往身后挪了半步。我立刻上前握住她的手,當著眾人的面,語氣堅定地說:“婧婧,小茹幫我們打理夜總會,如果我們一走了之把她單獨留下,她絕對會被那些人往死里整。”
劉小茹聞言低下頭,指甲微微掐進手心。歐陽婧與我對視數(shù)秒,又看了看一旁的劉小茹,終于深吸一口氣,輕聲應(yīng)道:“嗯,我知道了……走吧。”
車子剛駛出莊園大門,前照燈的光柱就掃到了路邊停著一輛黑色轎車,以及車旁一個不斷揮手的人影。
“老板,是龍東強!”柳山虎猛地踩下剎車,回頭對我說道。
我心里“咯噔”一下,降下車窗。龍東強已經(jīng)快步湊到窗邊,壓低聲音:“阿辰!現(xiàn)在不能走!趕緊先回去!”
我推門下車,深夜的涼氣撲面而來。“東哥?你都知道了?”
龍東強臉上寫滿了焦慮,重重嘆了口氣:“唉!我要是想害你,就不會親自來這里攔你了!聽我的,機場絕對不能去!你們所有人的名字,都已經(jīng)被掛上黑名單,限制出境了!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先回你那里!”
我的心徹底沉了下去。看他這副模樣,不像是演戲。我沉默地點點頭,拉開車門上車:“老柳,調(diào)頭,先回去。”
龍東強也上車尾隨著我們,兩輛車一前一后,又悄無聲息地駛回了莊園別墅。我一下車,立刻對柳山虎吩咐:“老柳,馬上聯(lián)系志勇他們幾個,工作室的事情處理完后立刻回來集合,暫時取消去機場的計劃。”
“明白!”柳山虎立刻拿出手機。
我則帶著龍東強和他同來的兩位面生的同事,快步走進書房。歐陽婧等人不安地看著我們,我遞給她一個“放心”的眼神,關(guān)上了書房的門。
幾人坐定,氣氛凝重。龍東強率先開口,聲音壓得很低:“阿辰,今天晚上,袁一凡和李大炮找過你了吧?”
他頓了頓,觀察著我的反應(yīng),繼續(xù)道,“我知道,他們兩個信不過我,覺得我是萬海峰一手提拔上來的人。”
我沒有接話,只是默默掏出煙,遞給他一支,自已也點上,借著點煙的機會,冷靜地打量著他和他帶來的兩個人。
龍東強深吸了一口煙,繼續(xù)說道:“這幾年,承蒙你關(guān)照,單位里上下所有的兄弟,都撈得風生水起。別說正式干警,就是那幾個老輔警,哪個不是跟著你混得有車有房,日子滋潤?”他指了指身旁的兩人,“這些,兄弟們都記在心里。都念著你的好。”
“東哥,你跟我說句實話,現(xiàn)在到底到什么地步了?”
“市里已經(jīng)正式立案了,是萬海峰親自抓的。不過現(xiàn)在還只是初期搜集證據(jù)的階段,暫時還不會查到你這里來。”
“他命令我,這段時間帶人在這附近盯著你的莊園,掌握你的動向。最關(guān)鍵的是,你們核心幾個人,護照全部被邊控了!你現(xiàn)在去機場,只會打草驚蛇,到時候想走就更難了。”
“操他媽的萬海峰!”我終于忍不住,一拳砸在沙發(fā)扶手上,怒火攻心,“我替他干了多少臟活累活,他現(xiàn)在想卸磨殺驢?!東哥,我勸你一句,別跟他綁得死!我這次要是翻了船,他萬海峰也絕對好不了!”
“我懂你的意思。”龍東強重重地點點頭,眼神復(fù)雜,“你放心,我龍東強分得清好歹。你趕緊重新規(guī)劃路線,等安排好,我找機會送你出去。”
他說完,轉(zhuǎn)向帶來的兩名同事,語氣驟然變得嚴厲,“剛才的話,你們都聽到了。辰總平時怎么對大家的,心里都有數(shù)。接下來該怎么做,不用我多教吧?誰要是管不住嘴巴,走漏了半點風聲,別怪我龍東強跟他不死不休!”
那兩人立刻站起身,其中一人表態(tài)道:“龍局,您這說的什么話!辰總的事就是我們的事!”另一人也趕緊附和:“對啊,只要辰總信得過,需要我們做什么,一句話的事!”
我看著龍東強焦急的眼神和那兩人的態(tài)度,判斷這不像是一個圈套。那種情急之下的真實感,是演不出來的。
“好,東哥。”我掐滅煙頭,下了決心,“我信你。路線安排好,我會立刻通知你。”
龍東強明顯松了口氣,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阿辰,保重!我不能再久留,免得被人發(fā)現(xiàn)。等你好消息!”說完,他不再耽擱,立刻帶著兩人匆匆離開。
送走龍東強,我馬上叫來廖偉民和柳山虎。
“老廖,立刻聯(lián)系蛇頭,問問現(xiàn)在有沒有船能直接出去。價錢不是問題,哪怕買下一整條船也行!目的地是新加坡。”
廖偉民眉頭緊鎖:“老板,現(xiàn)在風聲緊,直航的船恐怕不好找。通常得先到柬埔寨或者越南中轉(zhuǎn),再換船去新加坡。”
“不管怎么繞,只要能安全出去就行!”我斬釘截鐵地說,“馬上聯(lián)系,盡快確認!”
“明白,我這就去辦!”廖偉民領(lǐng)命,立刻走到一旁開始撥打電話。
我又看向柳山虎:“老柳,你辛苦一下,現(xiàn)在開車出去,繞著莊園附近幾條路仔細轉(zhuǎn)一轉(zhuǎn)。看看除了龍東強,還有沒有別的陌生車輛或者眼線。小心點,別打草驚蛇。”
“交給我。”柳山虎言簡意賅,拿起車鑰匙便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書房里再次剩下我一人,窗外夜色濃重如墨。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已冷靜下來。每一步都如履薄冰,但退路已斷,只能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