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就別鬧了。今天我家請客吃飯，特地來請你們倆。走吧，飯菜都快涼了。”
說完，王衛國摟著許尚的肩膀。
“先把你的花枝招展停一停，今天我爺爺、媳婦兒，兒子都來了。下次，我給你打掩護，當你的忠實僚機。”
一聽是王衛國要請客，再加上后面的許諾。
許尚眼睛一轉，立馬把花往蘇慧懷里一塞，也不管她接不接，轉身就勾住王衛國的脖子。
“真的？那敢情好！我早就想嘗嘗嫂子的手藝了！快走快走，我們這就去！”
然后不等蘇慧再拒絕，許尚拉著王衛國就跑。
蘇慧抱著那束野花，看著兩人勾肩搭背的背影，又氣又好笑，最后也只能無奈地跟了上去。
三人還沒走回周華家的小院，就聽到一陣嘹亮的哨聲劃破了軍區的寧靜。
“嘟——”
這是訓練結束的哨聲。
緊接著，院子里就熱鬧了起來。
周武和李振興兩位首長聯袂而至，身后還跟著幾位同樣精神矍鑠、肩上帶星的老軍人。
“老王！”
“王老頭！”
“身體可好啊？”
幾位老爺子一看到坐在院子里的王長林，頓時激動起來，大步流星地走過去，給了他一個結結實實的擁抱。
“好家伙，你個老東西，總算舍得從你那山溝溝里出來了！”
“哈哈哈，我就說嘛，老周肯定能把你給弄來！”
王長林也是激動得眼眶泛紅，用力地拍著老戰友們的后背，聲音都有些顫抖。
“來了，來了！以后咱們這些老骨頭又能天天見了！”
是啊，以后就能天天見了。
看著眼前這些熟悉的面孔，王長林心里涌上一股前所未有的踏實感。
有這些老兄弟在，這日子，才叫有滋有味。
王衛國領著許尚和蘇慧走進院子，正好碰上這熱鬧的一幕。
李振興政委看到許尚，笑著對王長林介紹道。
“老王啊，這是以前那個許副團長的孫子，叫許尚。老許現在還駐守在北大荒呢。”
“前陣子老周去北大荒，一眼就相中了這小子，為了備戰全軍大比武，硬是把人給拐過來了。”
許尚立刻站得筆直，朝著王長林敬了個標準的軍禮：“王爺爺好！”
“好，好孩子！”
王長林慈祥地笑著，上下打量著許尚，滿意地點點頭。
“看著就精神，比你爺爺可俊多咯。”
這話一出，院子里的老爺子們頓時哄堂大笑。
“哈哈，老許年輕那會兒可是咱們軍區出了名的磕磣，黑得跟塊炭似的！”
“可不是嘛！偏偏就他，最先娶上媳婦，把我們給羨慕得喲！”
老爺子們的注意力，瞬間被轉移到了調侃遠在北大荒的老戰友身上，院子里的氣氛越發熱烈。
這邊，李舒婷拉著蘇慧和沈青青湊到了一旁。
三個女人一臺戲，也不知道在聊些什么，只聽見她們時不時發出一陣陣清脆的笑聲，給這陽剛氣十足的院子增添了幾分柔和的色彩。
王衛國見狀，笑著搖了搖頭，轉身一頭扎進了廚房。
“來咯！上菜咯！”
很快，伴隨著王衛國洪亮的聲音，一盤盤色香味俱全的菜肴被端上了桌。
紅燒肉油光锃亮，小雞燉蘑菇香氣撲鼻，清蒸魚鮮嫩可口，還有一大盆熱氣騰騰的骨頭湯。
周華和許尚連忙上前幫忙，將菜肴一一擺好。
王衛國又從挎包里拿出那兩瓶好酒和兩條好煙，給老爺子們那一桌滿上。
院子里擺開了兩桌。
老爺子們自然而然地坐到了一桌，他們端著酒杯，聊著往昔崢嶸歲月，聊得是唾沫橫飛，豪情萬丈。
另一桌則是年輕人和孩子們，王衛國、沈青青、周華夫婦、許尚、蘇慧，還有蘇奶奶帶著三個孩子。
這一桌同樣熱鬧，聊的是家長里短，是未來的憧憬，歡聲笑語不斷。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天色漸漸完全暗了下來。
院子里亮起了燈，昏黃的燈光將每個人的笑臉都映照得格外溫暖。
這場喬遷宴，一直持續到很晚才依依不舍地散場。
送走了所有客人，王衛國一家和周華兩口子又一起動手，利索地將院子和廚房收拾得干干凈凈。
“行了，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們回接待所。”
王衛國對沈青青和爺爺說道。
將爺爺和妻兒安頓好，王衛國又折返回來，從周華家里拿了一條煙，這才慢悠悠地朝著自己的新兵宿舍走去。
夜色已深，軍營里除了偶爾巡邏戰士的腳步聲，便只剩下此起彼伏的鼾聲。
王衛國推開宿舍門，一股混雜著汗味和煙草味的熟悉氣息撲面而來。
屋里還亮著燈，一群光著膀子的新兵蛋子正圍坐在一起，神情各異，有的興奮，有的迷茫，有的則帶著幾分對未來的忐忑。
“同志們，來，喊大哥。”
王衛國一進去，晃了晃手里那條嶄新的“大前門”，臉上帶著一絲促狹的笑意。
昏黃的燈光下，那條煙的包裝紙泛著誘人的光澤。
一群半大小伙子的眼睛瞬間就亮了，像是黑夜里看到了指路明燈。
“大哥！”
鄭元第一個反應過來，扯著嗓子就喊了一聲，喊得那叫一個干脆利落，理直氣壯。
“大哥！”
“大哥好！”
其余人也立刻跟上，此起彼伏的喊聲在小小的宿舍里回蕩，喊得老順嘴了，仿佛這稱呼已經叫了千百遍。
王衛國滿意地笑了笑，隨手將煙拆開，一人發了一根，自己也點上一根，深深地吸了一口，感受著辛辣的煙氣在肺里打了個轉，又緩緩吐出。
煙霧繚繞中，他看著眼前這些稚氣未脫卻又朝氣蓬勃的臉龐，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眾人迫不及待地把煙點上，宿舍里頓時煙霧彌漫，嗆人的味道里卻透著一股難言的親近和放松。
這是屬于男人間的交流方式，簡單，直接，卻也最能拉近距離。
“還有半個月就要分部隊了，衛國，你咋樣，全軍大比第二名，應該能升軍官吧？”
鄭元猛吸了一口煙，滿臉好奇地湊過來問道。
他的話音一落，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聚焦在了王衛國身上，眼神里充滿了羨慕和期待。
對于他們這些新兵來說，提干當軍官，那是遙不可及的夢想。
而王衛國，這個跟他們一起滾泥潭、跑五公里的戰友，卻已經走到了他們仰望的高度。
“升副營，上面審批通過了，房子也分了，我應該就留在這里，妻兒我都接過來了。”
王衛國靠在床架上，語氣平淡，仿佛在說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
他沒有藏著掖著，這些都是朝夕相處的兄弟，沒什么好隱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