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輛貨車的車廂內部都進行了簡單的防震處理,鋪上了軟墊,文物被平穩地放入,盡量平鋪,避免疊壓。
一旦某輛貨車被文物填滿,司機便立刻發動引擎,毫不留戀地駛離博物館廣場,沿著預定好的路線,向著泰晤士河口的接應碼頭疾馳而去。
隊員們搬運的速度極快,平均下來,大約每三分鐘就能穩妥地裝好一車。這不是胡亂塞填,而是在保證文物基本安全的前提下的極限效率。
就這么緊張有序地持續搬運了兩個多小時,時間悄然來到了凌晨四點四十分。
終于,分配給大英博物館的五十五輛箱式貨車全部裝滿了!
具體搬走了多少件文物,此刻根本無人去精確統計。
但放眼望去,原本琳瑯滿目的各個展廳已然變得空空蕩蕩,但凡是被隊員們認定為“好看”、“精巧”、“價值不菲”的珍品,幾乎被一掃而空。
留下的,要么是體型過于龐大、難以搬運的巨型石雕、石碑,要么就是一些相對普通、常見的文物。
整個大英博物館,仿佛被一場精準的文化颶風洗禮過一般。
所有貨車都駛離后,王雷立刻清點人數,帶上負責攻擊博物館的第一中隊三支小隊,迅速登上來時乘坐的客車,果斷撤離現場。
臨走前,他們還不忘從內部將那扇厚重的防爆大門重新關緊、落鎖,制造出一種內部依舊“正?!钡募傧螅M可能地延緩被發現的時間。
凌晨五點時分,對講機里傳來消息,負責大英圖書館的第二車隊也已完成裝車,負責該目標的四支行動小隊隨即與車隊一同撤離,前往碼頭匯合。
而負責英國皇家軍械局博物館的第三車隊,由于目標單一且集中,早在凌晨三點鐘左右就已經裝車完畢,并且那唯一的一輛貨車老早就抵達了碼頭,上面的文物甚至已經優先被轉移到了接應的“海螺號”游輪上。
倫敦警察廳大樓,十樓監控室。
靳南如同石雕般坐在控制臺前,加密對講機里傳來了林銳的聲音:
“老大,所有貨車都已安全抵達碼頭,正在緊張裝船。第二中隊和第三中隊的隊員也已經完成撤離,在碼頭與我們匯合完畢?!?/p>
作為特種大隊的大隊長,林銳在此次行動中并未直接指揮具體攻擊,而是帶領他的第1小隊跟隨第一中隊行動。現在兩個中隊在碼頭匯合,自然由他這位最高現場指揮官向靳南匯報總體情況。
靳南抬起手腕,看了一眼那塊精準的戰術手表。
表盤上的時針指向5,分針指向6。
凌晨五點三十分。
窗外,倫敦深沉的夜色已經開始變得稀薄,東方天際線隱隱透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灰白。
“人員情況如何?有傷亡嗎?”靳南拿起對講機,聲音平穩地問道,這是他最關心的問題之一。
“有六名隊員在清理過程中受了點輕傷,主要是跳彈擦傷和近身搏斗時的扭傷。不過邵軍候已經第一時間做了應急處理,問題不大,不影響行動和撤離。”林銳利落地匯報。
“碼頭那邊呢?裝船順利嗎?有沒有引起懷疑?”靳南繼續追問關鍵環節。
“裝船很順利,我們的人冒充貨物押運員,碼頭工人只當是普通的夜間物流。有人好奇問了一句箱子里是什么,我們的人按照預案,統一口徑說是‘運往海外的高仿藝術品和贗品’,沒有人懷疑這個說辭?!绷咒J的語氣帶著一絲掌控局面的自信。
靳南微微點頭。這個借口非常合理,在倫敦這種藝術品交易活躍的城市,深夜運輸“高仿品”并不罕見。
根本不會有人能想到,這些箱子里裝著的,是剛剛從大英博物館、圖書館里“搬”出來的正主。
“你們也抓緊時間,按計劃撤離,等天亮了,那些上早班的警察陸續到來,事情就瞞不住了?!绷咒J在電話里提醒道,語氣中帶著一絲緊迫。
“我心里有數?!苯虾喍痰鼗貞?,目光再次掃過監控屏幕上警察廳內部空蕩蕩的走廊和辦公室,“你們先走,確保船只按時離港。我這邊,還需要再守一會兒?!?/p>
“明白。保持通訊暢通。”
通話結束。
靳南緩緩靠回椅背,目光卻依舊銳利地盯著一樓大廳入口和地下停車場通道的監控畫面,他沒有急著下令撤離警察廳。
因為他深知,一旦他們這群“假警察”離開,只要有任何一個上早班的警察提前抵達,或者有夜間外勤的巡邏車返回,這里的驚天秘密就會立刻暴露。
他必須像一尊門神,牢牢守在這座已經被掏空了靈魂的警察廳中樞,利用這最后的時間窗口,為碼頭上那場緊張的文物裝船工作,爭取到盡可能多的、寶貴的安全時間。
每一分,每一秒,都至關重要。
窗外的天色,正在不可逆轉地,一點點亮起來。
時間在令人窒息的等待中緩緩流逝,監控屏幕上的時鐘數字無情地跳動著,很快來到了凌晨六點鐘。
窗外的天色已經愈發明亮,從深藍變為魚肚白,倫敦城的輪廓在晨曦中逐漸清晰。
警察廳大樓門前的馬路上,車輛也開始明顯增多,早高峰的序幕正在拉開。
靳南透過監控畫面看著這一切,知道最后的時限已經到了,再不走,一旦大量上早班的警察抵達,他們就將陷入重圍。
他不再猶豫,果斷拿起加密對講機,向整個第三中隊下達了清晰的指令:
【全體注意,立即撤離!重復,立即撤離!】
下達完命令,靳南自已也立刻行動。
他最后掃了一眼監控屏幕上依舊“正?!钡木鞆d內部畫面,嘴角掠過一絲冷峻的弧度,隨即轉身走向電梯,直接下到一樓。
電梯門在一樓打開,一股混合著濃烈消毒水、但依舊無法完全掩蓋的、令人作嘔的甜腥血氣撲面而來!
靳南眉頭微皺,邁步走入辦公大廳。
大廳里的景象比幾小時前更加“充實”了——地上橫七豎八地又多出了十幾具穿著警服的尸體,血液幾乎浸透了大片地毯,呈現出暗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