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嚯!宿主你這招真絕了,這倆人竟然真互相不滿起來了!”
“還親母子呢,嘖,真就好塑料的感覺!”
哭鬧過一陣兒,趁著安寧鬧夠了起身收拾的功夫,識海內,統子已經開始熟練地開啟吃瓜模式。
這不,這會兒正瞅著畫面中母子倆嘖嘖稱奇。
“這有什么好意外的!”
無聊地趴在浴桶上,蒸騰的熱氣中,安寧隨手撈過剛加入的花瓣,任由溫熱的浴水沒過肩側。
這才緩緩開口道:
“皇家,別說母子,父子倆相仇相殺的也不在少數。”
“何況這位太子……”
怎么說呢,無論是原身的記憶,還是安寧這陣子的觀察。
某種意義上,隔間那位皇帝除了在原身這事上稍稍任性了一些,其他方面,作為皇帝,總的來說并無可指摘之處。
帝王心術,更是不缺一點兒。
尤其在生命最后時刻,選擇繼承人上面。
現太子蕭曄,當今大皇子,年二十,十五歲封王,文術武功皆是一流,心智謀略更是不缺,縱使這些年太子在側,身后追隨者依舊只多不少。
除去外家得力外,本人能力于朝堂中亦是有口皆碑。
廢立太子,任何朝代都非小事,可以說若非如此,早前那一出斷不會如此輕松。
只能說,比起明顯仁弱,經不起事兒的原身親子,這位新太子反倒更像一位純粹而合格的上位者。
但是上位者?
許是想到了什么,安寧不由有些玩味:
“遠的不說,就說隔壁那位皇帝,早年太后還在的時候,他倆關系難道很好嗎?”
“額,好像也確實不咋地!”
也就面兒上和氣吧!
統子忍不住撓了撓頭。
瞧瞧皇后這些年,雖說當年礙于太后被逼著娶了回來,但好歹親表姐呢,多少年了,膝下不止連個孩子都沒,別說養大了,連生都沒生過。
不過也是,初一十五都未必踏足皇后寢宮,孩子怎么生!
更絕的是,老太后前腳剛沒,親舅舅一家說奪爵就奪爵,罷官的罷官。甚至早年當著老太后的面兒,毫不猶豫下旨腰斬親表兄,流放表舅這事兒當今早些年也不是沒做過。
這么一想,統子不由得嘶了一聲:
“嘶,突然想起來,隔壁那位也是真狠角色哇!”
嘿,怪對方這陣子面上過于溫和,險些被這人剛才好脾氣的模樣給騙了。
不過這么想想。
“突然覺得,原身這狗脾氣能活到現在,也是厲害了。”
之前種種,雖然有太后強勢戀權,不斷提拔外戚干政之故,但能狠到這種地步……
額,也不意外!
想想史書上那些還算有名的皇帝,統子驟然驚覺,啊這,其實也還不少!
別說殺親,殺子殺父殺兄的都不少嘞!
“是啊!”安寧點頭:
“其實某種程度上,這位太子,才是同當今皇帝最為相像的兒子。”
無論是性格,手段,亦或是其他,哪方面都是。
就像這一次,太子齊美人兩人的矛盾,被親娘一腳踹沒了的皇位是為其一。最重要的是,隱藏在那副溫婉,與世無爭表象下的強勢狠辣,迫不及待掌權的面目。
雖說以那位新太子的敏銳,早前未必沒有察覺,但如此擺在明面上,還直接坑了自個兒。
毫無意外,屬于上位者那副雷達勢必被敲響,下意識的防備與忌憚是必然。
而且……安寧心道:
這母子倆的性格,也就是上輩子原身去的早,沒瞧見,如若不然,遲早劍拔怒張才是真。
她今日此舉,不過加速了一些罷了。
“當然還有很重要的一點……”
“兔死狐悲 ……”氤氳的水汽中,只見被模糊了面容神色的安寧緩緩吐出四個字:
“雖說不算準確,卻也同如今有那么點兒相像。”
“父皇在世時權掌天下,然此刻還未下葬,尸骨尚且未涼,之前百般寵愛的貴妃幼子便已經朝不保夕。
尤其經此一役,沒人會懷疑當今對貴妃的情誼,甚至正躺在隔壁的當今自已。
作為繼任者,下一個即將踏上這個位置的皇帝,推已及人,看到這幅場景,你覺得他真會開心嗎?”
哪怕,這個即將揮刀的是自家親娘。
識海內,安寧聲音不覺帶了些許微涼:
“統子,你說看到這一幕,那位即將踏入相同位置的太子殿下想的是,母親常年被壓制總算能揚眉吐氣?還是父皇,堂堂一國之君,權掌天下殺伐果決,臨了臨了,卻是下場如此悲涼。
明明為了江山社稷已經狠心做出了選擇,最后卻連心愛的女子都保不住?”
堂堂帝王生生被氣活!
可笑嗎,可這背后,在某些人看來,未必不是悲哀!
系統:“……”
“果然,這就是傳說中的,不同處境的人,很難換位思考嗎?哪怕骨血相連的盟友。”
忍不住嘆了口氣,統子倒是難得聰明了一回。
安寧則是想到了之前那一世。越是經歷多了,其實帝王,或者人很大程度上都差不多吧!
別說是后宮中皇子和母妃,就算皇女又如何?都道女子更易同情女子,可實際上,并不全是。
絕大多數而言,身處不同階級處境之人其實注定很難共情。
就像上輩子的玥兒,天生尊貴,生來便擁有一切的太子。還是絕對理智的高智商人才,對于底層人,她其實是很難共情的。
安寧其實看的出,作為帝王,她的體恤愛民也好,諸多仁政也罷,本身并非對這些人有什么太多的體恤心思,歸根究底,是在維護自身統治穩定的需要。為了百年后的青史之名。
上位者,無論出身性別,于我有用之人,才是需要體恤愛護的!
就像棋子,能用,有用,才有保養的價值。
不過對此,安寧也沒什么好說的,論跡不論心。
上位者需要“仁”不錯,但真仁士,缺乏必要的冷酷,大概率也是很難坐穩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