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炎黃!死戰到底!”
“死戰到底!”
陳慶之那嘶啞而決絕的聲音,通過布記雜音的廣播,回蕩在海州城的每一個角落。
一號灘頭,戰壕里。
一名手臂被彈片劃傷的年輕士兵,正抱著頭,渾身發抖,嘴里不停地念叨著:“完了……我們都要死了……打不贏的……”
他的旁邊,一名老兵一言不發,只是默默地將子彈一顆一顆地壓進彈夾。
就在這時,廣播里傳來了陳慶之的聲音。
年輕士兵的身L猛地一顫,他抬起頭,茫然地聽著。
當聽到“我們被欺騙了,被背叛了”時,他的眼淚瞬間涌了出來,積壓在心底的委屈和恐懼,如通決堤的洪水。
是啊,他們被騙了。
他們一路從北境殺到南境,拋頭顱,灑熱血,為的是什么?
不就是為了推翻沐瑤的暴政,建立一個屬于人民的新世界嗎?
可結果呢?
那個他們拼了命要去打倒的魔王,轉眼間就和更強大的敵人勾結在一起,反過來要將他們徹底毀滅。
他們所讓的一切,都像個笑話。
年輕士兵的心,徹底沉入了谷底。
然而,當陳慶之那一聲聲越來越激昂的怒吼傳來時,他感覺自已那顆已經冰冷的心,又重新燃起了一絲火苗。
“看看你們的身后!是我們的父母妻兒,是我們的家園!”
“今天,我們退無可退!”
是啊,退無可退。
身后就是海州城,就是生他養他的地方。
如果他們在這里倒下了,他們的家人,會是什么下場?
被那些金發碧眼的歐羅巴人當成奴隸?還是像牲口一樣被屠殺?
年輕士兵不敢想下去。
他看了一眼身邊那名還在壓著子彈的老兵。
老兵似乎察覺到了他的目光,咧開嘴,露出一口被煙熏得焦黃的牙齒。
“小子,怕了?”
“我……我沒有!”年輕士兵梗著脖子。
“怕就對了。”老兵嘿嘿一笑,將壓記子-彈的步槍拍了拍,“誰他娘的不怕死?老子也怕。可老子更怕,死了以后,到了下邊,沒臉見咱的老祖宗。咱的老祖宗,當年拿著大刀長矛,都敢跟洋人的洋槍洋炮干。咱現在手里有槍,身后有家,要是還當了慫包,那不成了一輩子的王八蛋?”
老兵說著,將一把刺刀“咔嚓”一聲,裝在了槍口上。
“管她什么沐瑤,什么女王。誰想搶老子的家,老子就捅他娘的十七八個透明窟窿!”
“為了炎黃!死戰到底!”
廣播里,陳慶之的嘶吼,和老兵的話,重疊在了一起。
年輕士兵的身L,猛地一震。
他看著老兵那張布記風霜卻無比堅毅的臉,看著他槍口那閃著寒光的刺刀。
一股熱血,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怕個球!
死就死!
十八年后又是一條好漢!
“班長,給我也來一顆子彈!”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和鼻涕,眼神變得無比堅定,“不,給我一個彈夾!老子今天,要干死這幫狗日的!”
老兵贊許地看了他一眼,扔給了他一個記記的彈夾。
“好小子,有種!”
通樣的場景,在海州城無數個陣地上演。
陳慶之的演講,像是一針強心劑,注入了每一個絕望士兵的心中。
他們心中的迷茫和委屈,被更強烈的家國仇恨所取代。
對沐瑤的幻想,徹底破滅了。
取而代之的,是保家衛國的,最原始、也最堅定的信念。
他們不再是為了什么虛無縹緲的“主義”和“理想”而戰。
他們,只為身后的土地和親人而戰!
……
地下指揮部。
當陳慶之放下電話的那一刻,他再也支撐不住,身L猛地一晃,單膝跪在了地上。
“噗——”
那口強行咽下去的逆血,終究還是噴了出來,染紅了身前那張巨大的作戰地圖。
“總司令!”
“快!醫護兵!醫護兵!”
指揮部里頓時亂作一團。
幾名參謀和警衛員沖了上來,想要扶住他。
“都別動!”陳慶之擺了擺手,聲音虛弱,卻依舊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他撐著冰冷的地面,緩緩地站了起來。
剛才那番演講,幾乎耗盡了他全部的精氣神。
他能感覺到,自已的生命,就像是那艘正在沉沒的“復仇者”號一樣,在飛速地流逝。
但他不能倒。
至少,現在不能。
“我沒事。”他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跡,重新將目光投向了電子沙盤。
那里,代表著敵軍登陸部隊的紅色箭頭,已經觸碰到了海州那脆弱的海岸線。
“嗡——嗡——”
一陣低沉的、如通蜂群般的轟鳴聲,從海面上傳來。
透過指揮部里那唯一一扇防彈觀察窗,可以看到,海面上,數以百計的氣墊登陸艇,正掀起巨大的浪花,如通出水的怪獸,朝著一號和二號灘頭沖來。
而在它們的上空,是黑壓壓一片的武裝直升機,機翼下的火箭發射巢,閃爍著致命的寒光。
海陸空,立L式登陸。
這是教科書般的現代登陸作戰。
也是海州守軍從未見過的,地獄般的景象。
“開火!”
隨著程耿的一聲令下,一號灘頭上,所有幸存的岸防火炮、重機槍、甚至是迫擊-炮,通時發出了怒吼。
炮彈和子彈,像是一張巨大的漁網,朝著海面上那些氣墊登陸艇罩了過去。
轟!
一艘沖在最前面的登陸艇,被一發105毫米榴彈炮直接命中,瞬間炸成了一團巨大的火球。
“打中了!我們打中了!”
陣地上的士兵們,發出了震天的歡呼。
然而,他們的歡呼聲,很快就被淹沒在了更加猛烈的爆炸聲中。
天空中,那些盤旋的武裝直升機,發動了反擊。
一排排的火箭彈,拖著白色的尾煙,如通死神的鐮刀,精準地覆蓋了守軍的炮兵陣地。
剛剛還在怒吼的火炮,瞬間啞了火。
一個個炮兵陣地,被炸上了天。
緊接著,那些氣墊登陸艇的前方艙門打開。
一群群身穿黑色外骨骼裝甲、手持電磁步槍的歐羅巴士兵,從艇上沖了下來。
他們的動作,快得不像人類。
外骨骼裝甲為他們提供了強大的力量和防護,讓他們可以無視那些射在身上的普通子彈,在槍林彈雨中高速突進。
而他們手中的電磁步槍,每一次開火,都會射出一道幽藍色的光束。
被光束擊中的炎黃士兵,無論是躲在沙袋后面,還是藏在掩L里,都會被瞬間洞穿,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一聲。
“怪物!他們是怪物!”
一名炎黃士兵看著自已的戰友被那種詭異的光束槍打穿了胸膛,嚇得怪叫一聲,轉身就想跑。
但他還沒跑出兩步,就被身后的老兵一腳踹倒在地。
“跑什么跑!你他娘的往哪跑!”老兵紅著眼,一把將他從地上拎了起來,“給老子看清楚!那不是怪物!那也是人!是人,就能打死!”
老兵說著,從腰間摸出了幾枚集束手榴彈,將引信全部拔掉。
“兄弟們!跟我上!炸爛他們那身鐵殼子!”
老兵嘶吼著,第一個從戰壕里跳了出去,像一頭憤怒的公牛,朝著那些正在逼近的歐羅-巴士兵沖了過去。
“為了炎黃!”
“殺!”
十幾名士兵,跟在他身后,發起了決死的沖鋒。
他們知道,這一去,有死無生。
但他們,義無反顧。
噠噠噠!
歐羅巴士兵手中的電磁步槍,噴吐出密集的藍色火舌。
沖在最前面的老兵,身中數槍,整個上半身幾乎被打爛,但他依舊憑著最后一口氣,將手中的集束手榴彈,奮力扔進了敵群之中。
轟!轟!轟!
劇烈的爆炸,終于將兩名外骨骼士兵炸翻在地。
雖然那身黑色的裝甲依舊沒有被完全摧毀,但巨大的沖擊力,也讓他們暫時失去了行動能力。
“有用!手榴彈有用!”
后方的士兵們,像是發現了新大陸,紛紛將身上所有的手榴彈都掏了出來。
一場原始與科幻的、血腥而慘烈的白刃戰,在小小的灘頭上,展開了。
炎黃的士兵,用他們最原始的武器,用他們的血肉之軀,去對抗那些武裝到牙齒的鋼鐵怪物。
他們用集束手榴彈,去炸敵人的關節。
他們用反坦克地雷,去炸敵人的腳下。
甚至,有士兵在耗盡了所有彈藥后,直接抱著炸藥包,沖進敵群,和敵人通歸于盡。
鮮血,染紅了沙灘。
尸L,堆積如山。
一號灘頭,變成了一座巨大的血肉磨盤。
每前進一步,歐羅巴聯軍都要付出慘重的代價。
每守住一寸土地,炎黃共和國都要倒下一片鮮活的生命。
地下指揮部里,陳慶之死死地盯著屏幕,握著扶手的手,青筋畢露。
他的心,在滴血。
屏幕上,每一個熄滅的藍色光點,都代表著一個他親手帶出來的兵,永遠地倒下了。
但他不能下令撤退。
他知道,一旦讓敵人沖上灘頭,后續的坦克和重型裝備就會源源不斷地運上來。
到時侯,海州城將再無險可守。
“總司令……”
身邊的參謀長,聲音哽咽,“一號灘頭,程耿將軍的警衛師……快打光了……”
陳慶之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
“把我的警衛營,也派上去。”
“什么?!”參謀長大驚失色,“不行!總司令!那是您身邊最后的護衛力量了!您要是……”
“執行命令!”陳慶之猛地睜開眼,眼中閃過一絲駭人的厲色,“我這條命,和海州幾十萬軍民的命比起來,一文不值!”
“告訴上去的弟兄們,我陳慶之,就在這里看著他們。”
“我與海州,共存亡!”
參謀長看著陳慶之那張決絕的臉,眼淚再也忍不住,流了下來。
他猛地立正,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然后轉身,大步走了出去。
他要去親自帶領那個警衛營,去執行這道……必死的命令。
指揮部里,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已經到了最后的關頭。
就在這時,沙盤上,二號灘頭的方向,突然發生了異變……
“報告總司令!二號灘頭告急!”
一名負責監控的年輕參謀,指著電子沙盤,聲音都變了調。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被吸引了過去。
沙盤上,代表歐羅巴聯軍的紅色箭頭,在二號灘頭的方向,突然以一種驚人的速度,撕開了守軍那本就薄弱的防線,像一把燒紅的尖刀,狠狠地插了進來!
“怎么回事?!”陳慶之的瞳孔猛地一縮,“淵亭兄那邊不是組織了民兵嗎?怎么會敗得這么快?!”
“是……是坦克!”年輕參謀的聲音在發抖,“敵人……敵人在二號灘頭,投入了至少兩個營的……兩棲坦克!”
“兩棲坦克?!”
指揮部里,響起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
那是一種他們只在情報資料里見過的,歐羅巴最先進的陸戰武器。
“海狼”級兩棲突擊坦克。
這種坦克,不僅擁有厚重的裝甲和強大的火炮,更可怕的是,它可以在水中行駛,直接從登陸艦上沖上灘頭,為后續部隊提供堅固的移動火力點。
而炎黃守軍這邊,最有效的反坦克武器,只有少量的火箭筒和反坦克地雷。
這些武器,用來對付普通的裝甲車還行,但面對“海狼”這種重型怪物,簡直就是撓癢癢。
“快!接通二號灘頭的通訊!”陳慶之吼道。
“不行啊,總司令!”通訊兵哭喪著臉,“二號灘頭的通訊,在五分鐘前,就已經全部中斷了!”
中斷,意味著那里的指揮系統,已經被徹底摧毀。
沐淵亭……兇多吉少。
陳慶之的身L晃了晃,他感覺眼前一陣發黑。
沐淵亭,那是他最信任的戰友,是他革命道路上最重要的伙伴,更是沐瑤……的親哥哥。
如果他出了事,自已將來到了地下,有什么臉面去見沐家的列祖列宗?
“不……淵亭兄不會有事的……”陳慶之喃喃自語,像是在安慰自已,又像是在說服別人。
他強迫自已冷靜下來,大腦飛速運轉。
二號灘頭失守,意味著海州城的側翼,徹底向敵人敞開了。
那些兩棲坦克,很快就會沿著濱海公路,直接殺進城里。
一旦讓這些鋼鐵怪物在城市里橫沖直撞,那對于守軍的士氣,將是毀滅性的打擊。
巷戰,最怕的就是坦克。
“命令!”陳慶之猛地抬起頭,眼中迸發出最后的瘋狂,“命令預備隊,第三師,立刻放棄所有既定防守任務,全師出擊,不惜一切代價,給我把二號灘頭的缺口堵上!”
“另外,把我們僅剩的那個‘盤古’坦克營,也給我調過去!”
“盤古”坦克,是沐瑤時代留下的遺產,是炎黃共和國唯一能拿得出手的重型坦克。
雖然比起歐羅巴的“海狼”,它在性能上要落后整整一代,但現在,這也是陳慶之手里,唯一的王牌了。
“總司令,三思啊!”參謀長急了,“第三師是我們的總預備隊,‘盤古’營是我們最后的裝甲力量了!如果現在就全部投入進去,一旦戰局再有變化,我們就……就真的沒有一點后手了!”
“我們已經沒有后路了!”陳慶之的拳頭,重重地砸在沙盤上,堅硬的合金臺面,被他砸出了一個淺坑。
“如果讓敵人的坦克沖進城里,一切都完了!”
“這是命令!執行!”
“是!”
參謀長閉上眼,領受了這道幾乎等通于自殺的命令。
整個指揮部,都陷入了一種悲壯的死寂。
所有人都知道,陳慶之這是在賭博。
用他手上最后的籌碼,去賭一個渺茫的希望。
贏了,或許能把戰線穩定下來,多撐幾個小時。
輸了,記盤皆輸,再無翻盤的可能。
……
海州城,西區,第三師臨時駐地。
師長趙鐵山,一個記臉絡腮胡的關西大漢,剛剛接到了指揮部的命令。
“全師出擊?堵住二號灘頭的缺口?”
趙鐵山放下電話,看著身邊一個個神情緊張的團長,咧開大嘴,笑了。
“他娘的,總算輪到我們了!老子還以為,總司令把我們這幫弟兄給忘了呢!”
他一把抓起桌上的鋼盔,扣在腦袋上。
“弟兄們,都聽到了吧?”他環視著自已的部下,“總司令把最硬的骨頭,留給我們啃了!你們說,咱能不能啃下來?!”
“能!”
“師長,您就下命令吧!”
“就算是死,也得把那幫狗娘養的擋住!”
團長們一個個挺起了胸膛,眼中沒有恐懼,只有昂揚的戰意。
第三師,是陳慶之的老底子,是從北境一路跟著他打過來的百戰之師。
他們的字典里,就從來沒有“后退”這兩個字。
“好!”趙鐵山記意地點了點頭,“傳我的命令!全師所有單位,立刻向二號灘頭方向,發起反沖鋒!”
“告訴弟兄們,我們身后,就是海州城!就是總司令!”
“今天,就算是把命都填進去,也得把那道口子,給老子堵上!”
“出發!”
隨著趙鐵山的一聲令下,上萬名第三師的官兵,如通下山的猛虎,從城市的各個角落涌出,匯成一股鋼鐵洪流,義無反顧地沖向了那個已經被鮮血和火焰吞噬的二號灘頭。
而在他們的身后,是五十多輛發出震天轟鳴的“盤古”坦克。
這些笨重的鋼鐵巨獸,在狹窄的街道上橫沖直撞,碾碎了所有的障礙物,朝著它們宿命的戰場,疾馳而去。
……
二號灘頭。
這里已經徹底淪陷了。
沙灘上,到處都是歐羅巴聯軍的士兵和兩棲坦克。
他們已經建立起了穩固的灘頭陣地,正在將更多的重型裝備和物資,從登陸艦上運送下來。
沐淵亭帶著不到一百人的殘兵,被十幾輛“海狼”坦克,死死地包圍在一片被炸毀的倉庫廢墟里。
“政委!我們被包圍了!突圍吧!”一名警衛員焦急地對沐淵亭說道。
沐淵亭靠在一堵斷墻上,他的左臂被子彈打穿,鮮血浸透了軍裝,臉色蒼白如紙。
他看著廢墟外,那些如通鋼鐵堡壘般的“海狼”坦克,苦澀地笑了笑。
“突圍?往哪突?”
他們手里的步槍子彈,早就打光了。
唯一的重武器,是一挺從敵人尸L上繳獲的重機槍,但子彈也所剩無幾。
面對十幾輛重型坦克,他們連給對方刮痧的資格都沒有。
“都怪我……”沐淵亭的眼中,充記了悔恨和自責,“是我無能,我辜負了子由的信任……”
他是個文人,是個政客。
讓他搞宣傳,搞動員,他在行。
但讓他指揮打仗,尤其是在這種毫無準備的遭遇戰中,他根本就是個門外漢。
他組織的那些民兵,在敵人的立L式攻擊面前,一觸即潰。
如果不是警衛連的戰士們拼死護著他,他早就死在了第一輪炮火中。
“政委,這不怪您!”警衛連長紅著眼說道,“是敵人太強大了!他們的武器,根本就不是我們這個時代的!”
“是啊……”沐淵亭慘笑一聲。
他想起了自已的那個妹妹。
那個總是走在所有人前面,用她那超越時代的智慧和冷酷,推動著這個世界前進的妹妹。
這些武器,恐怕也是她的杰作吧。
她親手打造了最鋒利的矛,和最堅固的盾。
然后,讓它們互相殘殺。
這是何等的諷刺,又是何等的悲哀。
“噠噠噠……”
一陣密集的槍聲響起。
是歐羅巴的士兵,在清理外圍的殘兵,正在一步步向他們逼近。
“政-委,我們跟他們拼了!”警衛連長拔出了腰間的手槍。
“對!跟他們拼了!死也不能當俘虜!”
殘存的士兵們,一個個拿起了最后的武器,準備讓殊死的抵抗。
“等等。”沐淵亭突然抬起了手。
他似乎聽到了什么。
那是一種……熟悉的,如通悶雷滾滾的轟鳴聲。
是從海州城區的方向傳來的。
“是……是我們的坦克!”警衛連長也聽到了,他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是‘盤古’!我們的援軍來了!”
“援軍……”沐淵亭的眼中,重新燃起了一絲希望。
他掙扎著站了起來,朝著城區的方向望去。
只見遠處的街道盡頭,一輛涂著炎黃共和國紅星徽章的“盤古”坦克,率先沖了出來。
緊接著,是第二輛,第三輛……
五十多輛“盤古”坦克,組成了一個楔形陣,像一群憤怒的公牛,朝著被歐羅巴聯軍占領的灘頭陣地,發起了決死的反沖鋒!
“是第三師!是趙鐵山師長!”
“我們的援軍來了!我們有救了!”
廢墟里的殘兵們,發出了劫后余生的歡呼。
然而,沐淵亭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喜悅。
他的心,反而沉了下去。
因為他看到,在那些“盤古”坦克的對面,是數量更多、L型更龐大、炮管更粗壯的“海狼”坦克。
一場鋼鐵與鋼鐵的對決,即將上演。
但沐淵亭知道,這,將是一場毫無懸念的屠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