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保軍在電話另一頭很久都沒說話，他在想要咋解釋。
可張榮英在電話這邊不停追問，“我問你話呢，貨呢？”
李保軍語氣帶著明顯底氣不足，“貨，貨賣掉了。”
張榮英問，“賣掉了，那錢呢？”
李保軍弱弱道，“錢，錢沒收到。”
張榮英繼續追問，“怎么沒收到？你給我說清楚點。”
李保軍一咬牙，“就是，就是他說要的多，大生意，讓我第二天送貨過去，我，我就把所有的錢都進貨了，那岳小嬋一點都不愿意通融，我帶過去的貨不夠人家的要的數量，后面人家就說讓我把數量補齊才能給我錢........”
“然后，然后，我，我回來找紅狗借了點錢拿數量補齊了帶過去，他們不，不見了。”
張榮英差點破口從青銅時代開始罵，\"你腦子有病吧，就你這還個體戶個體戶，你裝著一腦子草，你還做生意？
人家錢都沒給你，你貨給人家了？你咋想的，你怎么不挑著貨物滿大街撒啊?你滿大街撒，至少人家還記你個好，你個蠢貨，你還有臉找我賒貨，賒給你敗家嗎？\"
李保軍急急忙忙解釋，“我，他們開始說的好好的，還給我開了收據。”
張榮英道，“啥收據，誰開收據了？”
李保軍道，“我把貨物交給他們的時候，他們開收據了，而且后面回去拿貨的時候，他們也跟了個人跟我一起，他們說貨沒有齊不能結款，我想著不會有問題。”
張榮英真想挖開李保軍腦子里面裝了什么東西，“你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吧？人家給你錢你給人家開收據，那叫收據，你把貨給人家，人家不給你錢，給你寫張單子說收到了你的貨，你這也叫收據嗎？”
“哎呦，真是氣死我了，蠢貨，報公安了沒有？”
李保軍弱弱道，“報，報了，公安看了那張收據，說，查了沒有這個單位........”
話落，李保軍提高聲音道，“媽，我，我知道錯了，也就是八百多的貨款，我，我很快就能賺回來的，就是，就是我現在沒錢進貨了，岳小嬋和發子都說你交代了，要銀貨兩清，他們不給我拿貨。”
“媽，岳小嬋在這里，你給她說一聲唄，給我賒一批貨，我跑勤快點，很快就能賺回來。”
說著，李保軍把電話筒遞給了旁邊岳小嬋。
被拉過來的岳小嬋朝著電話里面喂了一聲，就聽到對面張榮英罵道，“賒個屁給你，屁你要不要？沒用的卵玩意，你禍害完自已還沒夠，還要禍害我來了？
干啥都能被騙，你腦子裝了什么東西？貨到人家手上，你拿回來個收據，你咋想的啊？你還有臉找我賒賬，正好開春了，回來種地吧你。”
聽到對面傳出來的嘟嘟聲，岳小嬋把電話給放下了。
扭頭對上了李保軍期待的眼神，“你媽說開春了，讓你回家種地。”
“哎哎哎，岳小嬋，你先別走啊，我媽到底咋說的，她說賒多少給我？那是我媽，我都說了讓你給我掛賬上就是了。”
岳小嬋頭都沒回，“嬸子說不賒。”
李保軍跟在后面不停的嘮叨，“不可能，我媽就不會說這種話。”
岳小嬋停了下來，很認真朝著李保軍道，“嬸子確實不是這樣說的，她是這樣說的。”
說到這里，岳小嬋壓低聲音，模仿著張榮英的語氣尖銳道，“賒個屁給你，屁你要不要？沒用的....嗯...玩意，禍害自已還沒夠，還禍害我來了......”
李保軍看著平日溫柔內向的岳小嬋，突然潑婦罵街，驚呆了。
岳小嬋臉一紅，“反正，嬸子的意思是不賒，讓你回家種地。”
說完，她尷尬的扭頭就走。
李保軍好一會才回過神來，“我媽那種人真會傳染，誰跟她待久了，都開始變潑婦了。”
張榮英不同意，岳小嬋和發子死不給李保軍出貨。
氣的李保軍不行，指著發子罵他忘恩負義。
發子嘿嘿陪笑，姿態要多低有多低，“大軍哥，你別為難我啊，你知道的，兄弟我找個工作不容易，要我給你出貨了，張老板回來開除我們，你說我跟我弟弟可咋辦？”
“其他的忙，你要開口，兄弟上刀山下火海絕無二話，但你不能讓兄弟我犯錯啊。”
隨李保軍怎么罵，他賠笑賠禮鞠躬，反正沒錢，出貨是不可能出的。
沒貨沒錢，李保軍沒法子，只能幫著紅狗一塊賣。
兩人上汽車站擺攤，剛擺好就來了個挑著擔子賣橘子的，看著自已以往的位置被占了，怒氣沖沖的，上去就沖著李保軍他們擺開的布墊掃了一腳。
“新來的吧？這位置我在擺，你們收了一邊去，還有沒有點規矩了，先來后到都不懂是吧？”
紅狗看著被掃亂的布墊臉色不好道，“這是公家的地，誰來的早誰擺，今兒我們先來的。”
火藥桶李保軍卻沒那么好說話，他的貨被騙了，八百大幾呢，干了這么久，啥都沒有了，公安同志還找不到人，他媽還不讓他賒賬。
眼看個體戶就要干到頭了，結果跟著紅狗出來出個攤還被掃了攤子？
啥也不說，竄起來，李保軍憤怒的朝著對方就是一拳頭，“我收你媽，我把你媽收進雷峰塔！！！”
砰的一聲，對方莫名其妙挨了李保軍一拳頭，整個人哐哐朝后退了兩步，一個屁股蹲坐在了地上，鼻子一熱，伸手一摸，一手的鼻血。
對方那趾高氣昂的氣勢瞬間轉換成了驚恐，“你，你，你打人？”
李保軍像個暴躁的狒狒，“老子一肚子火，你還來招惹老子，信不信老子弄死你？你還掃我攤子，你再掃個試試？反正老子也不想活了，來啊，是個男人你跟我對打啊！！！”
“你要弄的過老子，這位置老子讓給你，你要沒那膽跟老子拼命，你就給我死遠點，媽的，這位置寫你名字了嗎？你擺兩天就你的了？你還敢掃我攤子！”
紅狗趕緊拉住李保軍，“大軍你冷靜點，你冷靜。”
他慌張的左右看了看，見周邊不少人都朝這邊看了過來，他壓低聲音道，“這可不是寶嶺城，這是千塘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