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梔看著眼前體貼的丈夫、懂事的兒子,還有忙碌著卻滿臉笑容的朋友們,心里暖融融的。
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這……這怎么好意思,大家都為我忙活,我倒成了閑人一個。”
正在摘菜的佟愛菊聞言,抬起頭爽朗地笑道:“那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現在可是咱們的重點保護對象,就安心等著吃現成的吧!”
就在這時,沈云梔忽然發現,平時總在腳邊轉悠的虎崽不見了蹤影。
她奇怪地“咦”了一聲:“虎崽呢?好像有陣子沒看到它了。”
滿崽也左右張望,撓了撓頭:“對哦,好像中午吃完飯就沒看到虎崽了。”
旁邊的衛東眼睛一亮,立刻發揮他豐富的想象力,興奮地猜測:“該不會……虎崽自已一個人去抓特務了吧?!”
這小子滿腦子都是抓特務的英雄故事,自從虎崽來到顧家,他就一直琢磨著等虎崽長大些,要帶著它一起去“執行任務”。
如今見虎崽威猛了許多,這個念頭更是蠢蠢欲動。
說曹操曹操到。衛東話音剛落,就見一道矯健的黃黑身影如風般從院外竄了進來,正是虎崽!
它嘴里赫然叼著獵物,一只肥碩的野兔和一只羽毛鮮艷的野雞。
它邁著從容又帶著點炫耀意味的步伐,徑直走到沈云梔面前,小心翼翼地將還在微微抽搐的野味放在她腳邊。
然后昂起頭,琥珀色的大眼睛亮晶晶地望著她,喉嚨里發出邀功般的、低低的“嗚嗚”聲。
佟愛菊一看這情形,立刻拍手笑道:“哎喲!看來咱們閃電是通靈性的!它準是聽到云梔你想吃火鍋,嫌肉不夠,特意跑去山里給你打野味加餐來了!這可真是成了精了!”
聽到這話,虎崽的下巴揚得更高了,那驕傲的小神態,簡直和滿崽被夸獎時一模一樣。
它還用毛茸茸的大腦袋親昵地蹭了蹭沈云梔的小腿。
沈云梔看著腳邊帶著泥土和青草氣息的野味,再看著虎崽那充滿依戀的眼神,心頭瞬間被一股巨大的感動和暖流擊中。
她也顧不上它剛從野外回來,伸手溫柔地撫摸著它厚實溫暖的頸毛:“謝謝你呀,虎崽……你真棒……”
虎崽似乎感受到了主人澎湃的情緒,又用腦袋蹭了蹭她的手心。
仰頭“嗷嗚”了一聲,那語調輕柔,仿佛在說:“不用謝主人,這是我應該做的呀~”
虎崽自小被沈云梔用靈泉水喂養長大,日積月累下,早已遠超普通野獸的靈性,幾乎能模糊地感知主人的情緒和需求。
在它簡單的認知里,是主人一家將奄奄一息的它從山林中帶回,給予它溫暖的食物和安全的庇護,精心將它養大。
它自然也要對主人好,要把自已認為最好的東西獻給主人。
它還清楚地記得,上回它好不容易抓到一只肥嘟嘟的大老鼠,興高采烈地叼到主人腳邊,滿心以為會得到夸獎,沒想到主人卻被嚇得驚叫一聲,連連后退。
雖然主人后來還是摸了摸它的頭,沒有真的責怪它,但它敏銳地感覺到,主人并不喜歡那樣的“禮物”。
從那以后,它心里就有點怯怯的,不太敢隨便給主人獻寶了,怕再次惹主人不高興。
今天,它在院子里打盹,迷迷糊糊聽到大人們聊天,說起晚上要吃火鍋,還聽到有人說“要是這會兒有只野兔子或者山雞就好了”。
它立刻豎起了耳朵,覺得這次自已肯定能幫上忙,送一份主人會喜歡的禮物!
它毫不猶豫地溜出院子,憑著日益敏銳的嗅覺和矯健的身手,在山林邊緣成功捕獲了這兩只新鮮的野味。
此刻,看到主人臉上洋溢的驚喜和感動,感受到那溫柔的撫摸,虎崽心里最后一點忐忑也煙消云散了,只剩下滿滿的高興和自豪——
它終于送對禮物了!
有了虎崽“贊助”的野味,今晚的火鍋宴席更加豐盛了。
野兔肉被顧承硯利落地剁成塊,準備做個麻辣兔丁當涼菜,野雞則斬件,一部分放入酸湯中涮煮,雞肉緊實,久煮不柴,別有一番風味。
所有食材準備妥當,大家圍坐在冒著熱氣的黃銅炭火鍋旁,酸香四溢的湯底“咕嘟咕嘟”地翻滾著,紅色的番茄與乳白的酸筍在其中沉浮。
歡聲笑語伴隨著氤氳的熱氣充滿了整個小院,這一次,再沒有像上回陳慶陽那樣的不速之客來打擾,只有純粹的朋友情誼和離別前的不舍與祝福。
虎崽雖然不能上桌,但也有它專屬的、比臉還大的食盆。
沈云梔給它夾了滿滿一大盆各種肉片和剔骨的雞肉、兔肉,小家伙吃得頭也不抬,喉嚨里發出滿足的哼哼聲。
沈云梔尤其喜歡這酸湯火鍋的滋味,酸得恰到好處,既開胃又不會過于刺激。
她就著鮮嫩的蔬菜和滑嫩的肉片,難得地吃了滿滿兩碗飯,直到感覺小腹微隆,才意猶未盡地放下筷子。
熱熱鬧鬧的火鍋宴持續到月上中天,大家才帶著滿身的暖意和飽足,互相道別,各自回家。
夜深人靜,洗漱完畢躺到床上,沈云梔仿佛還能回味起那酸爽的滋味。
她輕輕拉了拉身旁顧承硯的衣袖,小聲說:“承硯,那個酸湯火鍋真好吃,我們下次再吃,好不好?”
顧承硯側過身,借著窗外朦朧的月光看著她饜足又帶著點饞意的表情,忍不住低笑出聲。
大手覆上她的小腹,溫柔地揉了揉:“好,你想吃我們就做。”
他頓了頓,想起什么,又道,“南省這邊還有一種用野山棗做的酸棗糕,酸甜可口,生津開胃,你肯定喜歡。我明天想辦法去弄一些來給你嘗嘗。”
宋清苒和許沁第二天一早便提著行李,在晨光中登上了離開部隊的軍用車。
沈云梔和顧承硯并肩站在車下為她們送行。
許沁臨上車前,腳步頓了頓,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突然轉過身,目光直直地看向顧承硯,聲音清脆卻帶著前所未有的鄭重:“顧參謀長!”
這一聲讓眾人都有些意外,連沈云梔也微微訝異地看向她。
許沁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你可一定要對云梔姐好啊!”
她眼神清澈,帶著純粹的維護,“我知道你現在對她很好,但我希望你能永遠對她這么好下去。云梔姐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要是你以后敢對她不好……”
她頓了頓,似乎在搜尋最有力量的“威脅”,最終眼睛一亮,帶著點豁出去的意味。
“……到時候我就把云梔姐接走,讓她也來電影廠!反正陳導演當初可是親口說看好云梔姐的!”
許沁因為早年曾對顧承硯有過朦朧的好感,后來為了避嫌,幾乎從不主動與顧承硯交談,每次來顧家找沈云梔,也多是挑他不在的時候。
如今這般主動且帶著“警告”意味地對顧承硯說話,還是頭一遭。
但話語里沒有絲毫私情,只有對沈云梔毫無保留的維護和對他們婚姻最真誠的祝福。
顧承硯聞言,先是微微一怔,隨即神色變得無比認真。
他緊緊牽住沈云梔的手,與她十指相扣,目光沉靜而堅定地迎向許沁,語氣鄭重如同宣誓。
“你放心。我會對云梔好,不是一陣子,是一輩子。絕不會有讓你‘接走’她的那一天。”
沈云梔感受著丈夫掌心傳來的溫度和力度,聽著他毫不猶豫的承諾,再看向車前為了她“壯著膽子”放狠話的許沁,心中暖流洶涌。
她與顧承硯相視一笑,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
車子緩緩啟動,宋清苒和許沁從車窗探出身,用力地揮手告別,直到車輛消失在道路盡頭。
送走好友的第二天,沈云梔正在家整理東西,忽然接到通訊處的通知,說有京市來的長途電話找她。
沈云梔一邊往通訊處走,一邊心里還琢磨著。
難道是宋清苒已經平安抵達京市,打電話來報平安了?
然而,當她拿起聽筒,聽到的卻是趙羽然的聲音。
“嫂子!”趙羽然的聲音透過電流傳來,帶著關切,“你身體怎么樣啦?我們單位也有個大姐懷孕了,她說她肚子里的寶寶都會動了,跟小魚兒似的!嫂子,你的寶寶會動了嗎?”
沈云梔聽到趙羽然的聲音,臉上不自覺地露出笑容。
溫聲回答:“我挺好的,胎動估計要等到快四個月的時候呢,我現在還沒感覺到,就是肚子稍微顯懷了一點。你呢?爺爺奶奶他們怎么樣?身體還好嗎?”
趙羽然也都一一回答了:“姥姥姥爺的身體好得很,姥姥最近正在織毛衣呢,說是要給滿崽和你肚子里的寶寶都織件羊絨毛衣穿。姥爺有空了就去釣魚……”
兩人聊了些近況,沈云梔卻敏銳地察覺到趙羽然語氣里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低落和猶豫,不像她平時那般風風火火。
她柔聲問道:“羽然,你專門打電話過來,是不是……有什么事?”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隔了好一會兒,才傳來趙羽然帶著鼻音、委屈巴巴的聲音。
“嫂子……我……我不想跟陳松柏處對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