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綰綰怔怔地感受著來人的懷抱。
雖然此刻的她沒有肉身。
感受不到熱度。
可葉綰綰依舊能夠感受到來自眼前人的心情。
那不敢置信的，那驚恐的，那不安的情緒，交織在一起，成了一股炙熱的，而且不散的情感。
讓葉綰綰都有些招架不住。
“小師弟。”
葉綰綰笑著出聲，“你……”
可對上他的眼睛，葉綰綰笑不出來了，她伸出手撫摸著他的面頰，聲音微低，“怎么受了這么多傷。”
“是誰打的你？”
沈南舟慢慢地放開懷抱，“師姐，可以打我一掌嗎？”
葉綰綰一怔。
“我怕做夢。”他的聲音很輕。
葉綰綰沒忍住，眼圈紅了紅，可她依舊笑著捏了捏他的臉，“哪里是做夢，我不是在這里嗎？就是……”
“嗯，肉身沒了。”
沈南舟感覺到了，擁抱的時候就察覺到了，“不過師姐的元神，強(qiáng)了很多。”
葉綰綰訕笑，“沒肉身，就只能光修煉元神。”
沈南舟撫摸著她的鬢發(fā)，輕聲道：
“師姐，我可以親……”
“沈南舟，”葉綰綰出聲，“你別找打。”
沈南舟滿眼都是笑意，“師姐打吧。”
他低頭，快速地親吻了葉綰綰的眉心，“謝謝。”
葉綰綰：“……”
她的手掌蜷了又蜷，最后還是放棄出手了，因為此刻的沈南舟全身上下真的找不到幾處好的，全是傷口。
就是剛才捏他的臉，要找一處沒傷口的，都要仔細(xì)看看。
她嘆氣。
沈南舟倒是大大方方，牽著葉綰綰的手，轉(zhuǎn)頭看向了一旁看戲的問天跟葉倩，兩個人就這么蹲在了虛空，津津有味地看著他們。
葉綰綰扶額。
“干什么？”
問天呵了一聲，拉長聲音，“師姐，我可以親一……”
“……師祖！”
問天高興了，“喲，難得看你發(fā)脾氣。”
葉綰綰沉吟片刻，看了看問天，思索道：“其實師祖，不過就是一個問候嗎？何必大驚小怪呢。”
說完，她松開沈南舟的手，沈南舟的手心一緊，閃過了片刻的無措。
可葉綰綰走向了問天，突然就對著他來了一個大大的擁抱。
問天：“……！”
她又十分迅速地轉(zhuǎn)奔向了葉倩。
動作快準(zhǔn)狠。
干完這切的葉綰綰無視兩個人的石化，立刻回到了沈南舟的身邊，笑嘻嘻地問：“師祖，感受到我的愛了嗎？”
“不夠還有。”
問天表情一言難盡：“……你不覺得難受嗎？”
“怎么會？大家都是親人，就是一個久別重逢的問候。”葉綰綰大大方方地道，可邊上沈南舟委屈地問：“那我的呢。”
葉綰綰：“……”
問天來了精神，“來來來，親人，不是親人嗎？快！”
葉綰綰扶了扶額頭，“能不能來點正事。”
問天呵呵兩聲，“不動就是心虛。”
葉綰綰：“……”
問天轉(zhuǎn)頭看向了沈南舟，“她喜歡你。”
葉綰綰：“……”
沈南舟輕聲說：“嗯，我也喜歡師姐。”
葉綰綰：“……夠了。”
葉倩沒出聲，只是來回看著他們，終于在葉綰綰第一百八十次翻白眼時，葉倩出聲，“你有辦法出去嗎？”
問到了正事，大家一起看向了沈南舟。
連幽冥燈都跳過來了。
沈南舟沉默。
問天神色一言難盡，“你不會也跟著迷路了吧？”
夠了，他不想再帶一個。
得到了沈南舟的默認(rèn)，問天笑了，他是真氣笑了，“真的是受夠了你們，行，那就賭一把我們四個人的運氣。”
“如果出不去，那就大家一塊玩完。”
問天倏然看向了葉綰綰，“小丫頭，還記得你之前抓的那個星光嗎？”
葉綰綰：“記得。”
“那是空間法則的碎片，你之前不是畫出來了嗎？現(xiàn)在開始，你們兩個人就找那個東西的碎片，給她。”
“她負(fù)責(zé)施法，然后帶著我們穿梭空間，至于能到哪里，就看我們四個人的運氣。”
“賭輸了，大家一起也不孤單。”
“賭贏了，那就一起回九州。”
問天算是明白了，寄托九州那邊不如靠自已，看沈南舟這一身傷，他們深入虛空怕是不知道多少年。
就是有路線，他們也沒時間慢慢走了。
直接上捷徑。
葉綰綰也明白過來了，不過……“即便是空間穿梭，也需要坐標(biāo)，漫無目的穿梭的風(fēng)險還是太大了。”
沈南舟出聲，“師姐，就用我的血。”
“我一路過來，都有血跡留下，或許能當(dāng)我們回去的路線。”
葉綰綰詫異。
“你……”
問天拍板，“行，就這么決定。”
管他怎么流的。
有用就行。
葉綰綰沉默地看著掌心的精血，沈南舟一直在望著她，葉綰綰把精血遞給了他，“你的。”
沈南舟推了回去，“說了，是你的。”
葉綰綰手心蜷了蜷，兩個人對視，沈南舟的意志堅決，葉綰綰也不是優(yōu)柔寡斷的人，她便也把東西收入了眉心。
“好，我們一起回家。”
沈南舟乖巧地點頭，“好。”
葉綰綰看著他一直盯著自已的視線，不管自已走到哪里，他就看到哪里，葉倩悄無聲息地走過。
“他在害怕。”
葉綰綰嗯了一聲。
沈南舟在害怕。
此刻的他不像是真正找到自已，更像是還置身在夢里，連著他的舉動都透著一股天真跟單純。
這不像是沈南舟。
是已經(jīng)麻木到失去意識，只剩下一個念頭的沈南舟。
那個念頭是……找到她。
“我突然有點懂問天說的執(zhí)念是什么。”葉綰綰低聲說。
葉倩沒插嘴。
因為連沈南舟自已都沒發(fā)現(xiàn)。
他過來的不是人。
而是一道魂。
一縷元神。
葉綰綰悄然點了安神香。
待沈南舟睡著的時候，葉綰綰看著他淡淡的身影，忍不住露出悲傷。
如果不是確定這是生魂。
她也會以為沈南舟死了。
問天出現(xiàn)，嗤笑：“這小子膽子可真大，三魂七魄就這么點，他還敢分散開來，在虛空四處找你。”
葉綰綰啞聲道：“是我對不起他。”
問天淡定地道：“其實也無所謂，你現(xiàn)在也沒肉身，他也沒了，剛好你孤魂，他野鬼，天生一對。”
葉綰綰：“……”
哀怨的目光叫問天閉了嘴，好半晌，他冷聲道：“隨便你，愛找就找，反正比找你簡單多了。”
魂找人。
還是同一個人，葉綰綰還是有不少辦法的。
只是等他們帶著生魂尋到沈南舟的肉身，饒是見尸識廣的問天，也在問：“你確定他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