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怎么會？
如果是在魔域，以問天跟問心的本事他們怎么會不知道。
魔域跟凡間的差別，還是極大的。
除非是有人在城滅之后，把這一座城從凡間挪到了魔域，但這個可能性不大，因為銀霜說過，魔域十三城，從魔域存在至今就沒變過。
那就是另一個可能。
——他們被騙了。
可想要瞞過即將飛升的問心以及問天兩個人，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且不說修為是不是要在他們之上，就是想要迷惑他們兩個人。
那得需要多大的本事以及幻境。
幻境？
葉綰綰一怔。
幻夢石。
火靈子當年與幻夢老人鬧翻之后，是帶走過幻夢石的，而這些石頭在他死之后，全部失蹤了。
歸元門用的幻夢石是后來去秘境挖的。
那三萬年前的……
在這里。
葉綰綰怔怔地看著四周的景象，看著時光回溯，看著景象重置，感覺渾身發冷。
時空溯源之中，問心當年遇到的真實情況，比在問心陣內經歷的還要殘酷。
問心是即將飛升的修士，尋常凡人是傷不了他的。
可他們以全城百姓的念力，以他庇護的這些生靈之力，破了他的金身，毀了他的道法，一劍又一劍，一刀又一刀。
用著最普通的，最常見的兵器。
向他下了狠手。
問心根本就沒有反抗之力，只能一次又一次的面臨著死亡。
直至仙軀被毀。
仙骨破碎。
化為血肉。
問天抵達的時候，看到的根本不是問心的尸骨。
也看不到。
因為滿城都是。
在百姓腳下踩的，全是。
即便是此刻，他們都能看到那些持著兵器的百姓，回頭望向了問天，他們帶著一張驚恐又不安的臉，絕望地說著：“我們也沒辦法。”
可手中的兵器，還是向著問天去了。
沒有悔意。
沒有愧疚。
有的只是想活下去的偏執與瘋狂。
葉綰綰沒看下去，因為問天自已堅持不下去了，術法動蕩，時空溯源的虛影在不斷震動。
葉綰綰手指微動，攔截了問天的術法。
畫面消失。
一回頭，就看到了問天血紅的眼。
“開陽城。”
“這里是……開陽城。”
他死死地盯著深坑，像是要把這些東西給挫骨揚灰。
再殺一遍。
他也這么做了，眼神掃了過去，就見地面的凡骸全部化為碎末，輕而易舉地隨風散了，而他自已則走了過來。
開始伸手挖。
他不是要挖這些百姓尸骨，他是想要挖……
有沒有那個人的骨頭。
就算是一點點。
能不能讓他找回當初的一點點。
葉綰綰冷靜下來，盯著被他扔出來的尸骨，出聲問：“你當年，是怎么屠的城。”
葉倩看了看葉綰綰，悄悄站在一旁，不敢問了。
問天沒回。
葉綰綰走過去，“以你的手段，真的會留下這么完整的尸骨嗎？”葉綰綰蹲在他身邊，夢靈早已經滾出去很遠。
別說是靠近問天了，就是跟問天說話它都慌。
問天動作一頓。
葉綰綰的聲音很輕：“我猜到了一些事，但我沒有完整的頭緒，或許，你跟這座城能給我答案。”
問天終于回頭看向了葉綰綰。
四目相對。
葉綰綰也真正感受到了問天的元神有多強大。
就這一眼，她幾乎都維持不住冷靜的思考。
可她還是這么看著他。
要一個答案。
“如果你實在不想回答，可以先不回答，我們在你開口之前，可以先做一件事。”葉綰綰換了一個方法，盯著地面。
“讓我們再挖一次，看看是不是還有第三層。”
葉倩跟幽靈燈都愣了。
夢靈瞪大眼睛，忍不住靠近，“第三層？”
“是。”葉綰綰盯著深處，“第三層。”
問天的手指蜷了蜷。
像是想到了什么，這次不用葉綰綰跟葉倩一起出手，他不過往下打出一掌，就見空間坍塌，以他們為中心，四周的百姓尸骸全部被漩渦吞了進去。
十幾具又十幾具疊在一起。
全部消散。
此刻，夢靈跟幽冥燈也發現了一件事。
“這些百姓的死法，怎么跟冥煞城的魔族好像……”
都是眼露驚恐的絕望死法。
像是畫面定格在了死前的一瞬。
連著骨頭都能看出驚恐的表情。
葉綰綰神色不改，她只是擦去了嘴角的血跡，強行干涉問天打斷溯源，她也受了一點輕傷，再被他的元神影響，葉綰綰也有了一點反噬。
不過葉綰綰知道，不用浪費時間在這種事情上。
大地，會告訴他們答案。
空間不斷坍塌，他們所看見的深坑，不斷往下，越來越深，深到夢靈都在問，“你是不是猜錯了？這底下沒東西啊。”
連幽冥燈都在開始看熱鬧。
可葉綰綰沒出聲。
她在等。
礪風城上空的漩渦沒散，地下的漩渦也沒散，它在吸城內的，他們在找城下的，看似互不相干。
可等那疾風往這邊過來時。
葉綰綰知道。
“快到了！”
“不要停！”
葉綰綰提醒問天。
問天也沒停。
那高空威壓猛然落下，葉綰綰跟葉倩同時回頭，冷眼望去，一身的氣息與之對抗，并不露怯。
像是知道威壓對她們沒用了，漩渦后的東西隨意地點了一行人，那血光落在了城內修士的額間，當即就有一群打手沖過來。
葉綰綰跟葉倩兩人無所畏懼，一人提扇，一人持弓。
火扇與水箭相繼發出。
葉倩這一次也學會了，弓弦一拉，滿天的箭雨從身前齊飛，圍繞著火龍旋轉，飛舞，在修士們靠近時。
直接融合。
嘭。
水火在城內炸開，爆炸的威力，不亞于一個化神期強者的靈爆，而且不是一個，是無數個。
砰砰砰聲不絕。
不斷摧毀著眼前一切。
葉綰綰見狀，抬手凝聚，更多的火球憑空出現，還是融合了魔域煞氣的火球術，葉倩一看，有些緊張。
因為弓箭射不出這么大的水球。
葉綰綰說：“不必，照舊。”
葉倩握緊弓箭：“好。”
上千個火球乍現礪風城上空。
葉綰綰出聲，“對準。”
“射！”
萬箭齊發。
水箭對準水球中心的瞄點，直接射中。
以葉綰綰的群攻火球術為根基，葉倩的水箭點燃與推動，一場以水火元素的風暴在城內炸開了。
規模——可達禁術級別。
葉祈他們已經全懵了。
因整座礪風城的空間已經完全混亂，那一個個火球爆開的原地，那是一個個裂縫，而上千個……
那就是無數個空間裂縫。
整座礪風城已經滿目瘡痍，虛空甚至在朝他們慢慢地打開，邀請著他們。
而此刻，城內的第三層尸海也出來了。
那屬于仙的氣息出現時。
葉綰綰閉了閉眼睛。
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