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周長濟，對面的姜如初抬頭看來。

周靈一臉“看我就說吧”的表情，自豪的敘說著她大堂兄的功績，“我大堂兄那個毒舌，要論打嘴架，沒幾個人是他的對手。”

她從小深受其毒，自是深有體會，“我就知道，我大堂兄一定會幫咱們的！”

這些天聽著從盛京傳回的一則又一則消息，周靈簡直樂不可支，莫名驕傲滿滿。

“.......我叔父一開始氣得夠嗆，后來也無法了，便任由大堂兄去了，聽說那個崔侍郎都被氣吐血了，哈哈哈。”

姜如初聽得忍不住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仿佛已經看到周長濟在朝堂上大殺四方的模樣，這也從側面說明了一個問題。

陛下對他這個行為是縱容默許的，否則也不會任由他這一個月以來，一直在朝堂上。

對她來說，這的確是一個好消息。

周靈隨即撇嘴道：“.......也就那個姓霍的小白臉，還能跟我大堂兄斗上兩個來回。”

姜如初臉上的笑容緩緩消失。

這些天，她自然也聽說了霍衍舟憑借一副好口才在朝堂上為崔侍郎等人辯解之事，他為人雖少言，但這一開口從來都是字字珠璣。

果然，聽聞一開始陛下本還有些不待見他的，后來竟也任由他開口發言，甚至后來在朝堂上的辯論中，還主動問起他的看法。

這個人，總是有能讓人信服他的本事。

“但他終究還是沒有我大堂兄厲害，我大堂兄那句名言，現下怕是傳遍盛京了.......”

周靈帶著揶揄的笑意，看了一眼有些不自在的姜如初一眼，“子源，聽后作何感想？”

聽聞某日在朝堂上，周長濟數次與霍衍舟交手，辯得不分上下，一時朝堂上好是精彩了幾日，但這樣的情形，不過堅持了十來日。

在又一日，霍衍舟再次以周長濟有私心為攻擊，暗諷他為情所困，所言所行皆不夠理智，不過是為了討好姜如初。

“可惜人家并不心悅于你，對她來說，你也只不過是個厚顏無恥之徒，自我感動。”

以此，想讓他無地自容。

本以為這樣堂而皇之的嘲諷他求而不得，已經算是殺傷力十足，結果沒想到周長濟臉不紅氣不喘，沉默片刻后。

當著群臣，便說出一番讓人臉紅的話。

“周某愛慕于她人所共知，但愛慕一人并不丟人，即使一輩子追不上她的腳步也是我心甘情愿，更不會做出任何逾矩之事。”

他這番話一出，整個朝堂都似乎安靜了。

片刻后，不止內閣的幾位閣老猛的咳嗽起來，群臣紛紛一臉驚愕，周太傅都忍不住老臉通紅，只能捂住眼撇開視線不敢再看。

這些臉紅心跳的話，連數次開口相助的方大人，都忍不住輕咳了兩聲，幾番欲言又止。

但周長濟明顯火力全開，渾然不顧群臣還有自已老父親的死活，還在朗聲繼續：

“厚顏周某便認下了，但這‘無恥’二字，卻是要送給霍大人你，難道你今日在此跳腳，不是因為你曾被姜氏退婚一事？”

霍衍舟當場無言，他與姜如初曾有過婚約一事無從辯駁，可要說不是他被退婚，而是霍氏先想退婚，不是更顯無情？

周長濟乘勝追擊。

“你被姜氏退婚心懷怨恨，尤其姜如初才高于你，勝你一籌拿了狀元后，你就更加的嫉恨，這才屢次跳出來誣陷于她。”

他朗聲道：“比起我這個自我感動的厚顏之徒，周某最多也就是愛而不得，而你這個因嫉恨跳出來的小人，才是真的無恥之尤！”

周長濟冷笑一聲。

“你我二人，誰應該先無地自容才對？”

于是自這一日之后，霍衍舟便再也沒有站出來過，朝堂上又成了周長濟一人大殺四方，舌戰群臣的局面。

但也是從這一日之后，周長濟那句經典的名言：一輩子追不上她的腳步也是我心甘情愿，厚顏二字周某就認下了。

迅速的傳遍了盛京各個門戶，引得盛京城里不管是出閣的，還是未出閣的年輕女郎們，都為他這番話激動憐愛不已。

“如今盛京城里的女郎們，可都羨慕你得緊，子源，你現下到底作何感想？”

周靈忍不住好奇，試探的問道。

姜如初沉默片刻，終于長嘆一聲道：“周師兄真是.......”讓人不知道說什么好。

即使為辯論，也不應說出這樣驚人的話。

周靈好奇極了，從盛京離開的時候她似乎就發現了，子源總是對此避而不談，但越是逃避，才越是讓人好奇。

“你就說說吧，我也羨慕呢.......”

周靈想，她大堂兄那種人會以什么樣的表情說出那樣讓人臉紅心跳的話呢？初聞時她都險些驚掉了下巴，一時也忍不住惋惜。

這樣精彩的一幕，可惜她竟不在當場。

姜如初一嘆，輕聲道：“有什么好羨慕于我的，羨慕一個郎君的深情嗎？如果注定無法回應，這份情只會讓人難以承受。”

說完這句，她便立即調轉話題，“現下袁非月她們，應當在返回的路上了吧？”

周靈還在琢磨她那句“注定無法回應”，聞言一時愣神，這才反應過來。

“對，想必還有十來日，她們就應該能到全州了，陛下能讓她們安然無恙的回來，至少說明目前還是咱們占上風。”

這都多虧百姓輿論，女騎不僅安然無恙，闖關送災情一事還被茶樓酒肆津津樂道，現下袁非月她們都被傳成了救苦救難的神兵了。

姜如初微微一笑，掃了一眼周靈略顯遺憾的表情，笑問道：“怎么，看她們如此風光，后悔自已沒跟著一起回京了？”

周靈聞言一愣，頓時反駁出聲：

“才不是，留下來保護子源你我有什么好后悔的，再說總旗她們能揚名，也是整個女騎揚名，我自然也能沾光。”

她撇嘴一嘆道：“只是現下盛京城里，肯定到處都在夸贊女騎，聽說還編成了話本，不能親耳聽到，有些遺憾罷了.......”

姜如初掃了一眼她臉上驕傲的神情，明白她是真的早已將女騎當作自已一體，這種純粹又直率的情感，也就周靈才能有了。

她安慰道：“以后會有機會聽到的。”

周靈“嗯”了一聲，又歡喜道：“不過很快就能再看到總旗她們了，我也高興。”

女騎揚名后，本可以在盛京多待幾日，甚至陛下還獎賞她們可以選擇留在皇城司任職，但女騎眾人非常堅定的表示要回全州。

袁非月也稱自已身為此次淮南之行的護衛武官，返回全州是她的職責所在，因此在災情送到十日來后，她們便已迅速往回趕來.......

此刻姜如初聞言，也忍不住微微一笑。

“嗯，很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