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不是兒戲。
更不是賭氣。
江麥野如果真因為住洋樓里那個男人,就草率決定要租或不租院子,雷向東對她的評價會在頃刻間降低!
能被前任影響事業規劃,還做什么買賣嘛,干脆早點和有錢前任復合,爭取多生幾個孩子,把有錢前任牢牢捆綁住……這也是一種過法。
女同志該過哪一種生活,雷向東不評價不干涉,畢竟哪種過法都有人能過得不錯。
他愿意對江麥野多說幾句,單純是出于之前的欣賞,希望江麥野想明白自己真正想要什么。
雷向東的語氣從玩笑轉向鄭重:
“你的錢,一分一角都是自己掙到的,對它兒戲,你不心痛嗎?”
江麥野怔住。
她沉默了足有兩三分鐘,把謝覲州徹底清除出大腦,剛才的怒意都變成了羞愧:“雷大哥,對不起……”
“沒關系,看在我們之前的交情上,我可以給你一次機會。你現在回去,我給你兩天時間冷靜考慮,租金和租賃方式我們剛才都談過了,兩天后你把決定告訴我。不管你租或不租,不影響我們交情!”
雷向東難得大方。
江麥野臉皮發燙,幾乎是落荒而逃。
雷向東搖搖頭。
所以嘛,男歡女愛有什么意思,只會耽誤人掙錢。
老五拿著個掃帚悶頭掃地,從院子左邊掃到院子右邊,如此來回幾次,把雷向東給掃煩了,忍不住踢了他一腳:
“你現在是身在曹營心在漢是吧,要不是看你救過老子的命,老子現在就把你打包送去給江麥野當跟班。她腦子不清楚和男人拉拉扯扯,連帶著你也一起餓死!”
掃掃掃,有什么好掃,院子都要租出去了,這是在替誰干活呢?
雷向東想到江麥野談房租時候砍價那個狠啊,心疼得要死。
咦,他當時為什么會同意那個價啊?
江麥野是怎么談的,他現在只記得江麥野左一聲“雷大哥大氣”,右一句“雷大哥有遠見”,他一開始還保持著清醒,談著談著他就覺得一點點租金而已,不值得浪費太多時間……
“媽的!”
“媽的,媽的!”
雷向東在院子里氣得跳腳,他還教江麥野要珍惜辛苦賺到的每一分錢,結果江麥野倒是珍惜了,是他沒珍惜!
江麥野清醒著呢。
不清醒的是他。
江麥野只是去而復返,看上去像被男人影響了智商,他就主動把考慮期給江麥野延長到了兩天!
本來,他只答應讓江麥野考慮一晚上的。
啊啊啊!
老五怕挨第二腳,默默拿著掃帚走開。
——降價是東哥自己降的,延期也是東哥自己延的,他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話好不好。
——掃院子算什么身在曹營心在漢,主動給人家降價延期才算吧?可惜,當跟班的沒法說要把老板打包送給江麥野干活。
……
“情況就是這么個情況。”
江麥野給曾小虎講了房租:“那個院子你見過,房子有四間加一個廚房,院子有一百多個平方,雷向東現在主要做大宗貨物周轉,嫌它小了,但我們用來搞作坊剛剛好。租金我覺得也合適,每個月400塊,至少和他簽一年租約,費用是半年一付。”
月租400塊!
一般人聽到這個房租都得嚇死。
要知道,江麥野在曾家租房子,一個人住一個小房間,每月租金不過15塊。房間里能放下床、衣柜和桌子,面積也是有七八個平方的。
若按面積單價算,雷向東那個院子肯定貴了。四個房間加廚房總共就50平方左右,月租400塊,每平方米單價比曾家貴了幾倍。
可若把院子面積算上,江麥野又覺得不貴了。一百多個平方的院子,整個申城都找不到多少,申城的人均居住條件有限,像這樣整體出租的院子都在公家手里,國營單位能申請劃撥使用,江麥野哪有這關系啊,只能從私人手里租。
比這個院子還大的私房,江麥野目前只見過一個:謝覲州住的大洋房!
曾小虎嘶嘶嘶吸氣。
“真貴啊。”
可沒辦法,貴也得租。
曾小虎把自己的所有家當擺了出來:“我能出2000塊,怎么入伙,麥野你說了算。”
房租一次性交半年,是2400塊。
縫紉機是150塊一臺,目前有3臺,江麥野還想添4臺,這就是1050塊——江麥野這是在鉆政策的空子,只要不超過7臺縫紉機,她的作坊就只有7個雇工嘛。
作坊真的弄起來,工資可以一個月發一次,原料采購必須先付,別說生產其他發飾了,就黃主任那邊,一次訂單至少需要兩三百斤毛線,原料都得幾千塊。
“我準備出一萬塊。”
江麥野把賬給曾小虎算了算,曾小虎豁達道:
“麥野,按錢入股是我占你便宜,因為這些錢都是你帶我掙的。我出兩千,你出一萬,我占十分之一,不不不,二十分之一也行。你放心,以后你指哪里我就打哪里,我肯定努力把活干好!”
江麥野噗嗤一笑:“小虎哥,你數學真差。你出兩千,我出一萬,那是六分之一。十分之一你好意思提,我不好意思給。二十分之一就更不用說了……你占20%,我占80%吧!”
20%,是五分之一啊。
曾小虎不同意:“不行,我不能占你便宜。”
江麥野勸道:“親兄妹明算賬,我給你20%不是白給的。小虎哥,你不是在幫我干活,這是我們共同的買賣,只要我們兄妹齊心,我們的作坊肯定能做大做強!”
曾小虎被江麥野說得熱血沸騰。
兄妹齊心,做大做強!
20%就20%吧。
麥野愿意信任他,他不能辜負麥野的信任。
“好!”
曾小虎主動攬活:“租房的事你搞定,剩下的4臺縫紉機我想辦法買到。二麻哥留下的人,我也認識!”
“行,那縫紉機的事就交給你了。”
兩人商量好了分工,立刻就行動起來,兩人都恨不得作坊明天就能投產,然后訂單像雪花般從天上掉落。
曾阿婆看著滿臉放光的大孫子,心情糾結:得,大禮堂受表彰和牢里被改造二選一的人,又多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