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服江麥野的人,何止一個老五,阿忠也很佩服她。
阿忠承認,江麥野長得挺漂亮。性格嘛,也挺吸引人的,容易讓男人產生好感。
但要說漂亮到傾國傾城絕世無雙,并沒有!
覲州少爺怕是瘋了,要為了一個江麥野放棄和雅雯小姐的強強聯合——
當然,阿忠更佩服自己。
他為什么要嘴欠?
為什么要勸覲州少爺,為什么要勸江麥野,不當這個媒人,他又不會死!
當了這個嘴欠的媒人,他是百分百活不了的。
“少爺,要不,您再想想。”
“少爺,您這段感情,是不是發展太快了?”
“少爺……”
阿忠的相勸,謝覲州通通聽不見,坐在派出所的小房間里,謝覲州頻頻走神。
一時,看看手臂上的牙印。
一時,摸摸自己被咬破的嘴角。
和江麥野相處的短短半天,過得比以往半年都精彩。
謝覲州臉上的表情很難用言語形容,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低眉一笑,轉頭問阿忠:
“江麥野來了嗎?”
阿忠苦著臉,“公安同志按您說的地址去找了,曾家人說她沒回去過。少爺,現在公安不在,您給我說一句實話,您真的沒把江小姐推江里?”
結合您的這一身狼狽看,什么“未婚妻”,只是您的癔想吧?
謝覲州懶得理會阿忠。
他把江麥野推江里做什么?
要推,早就推了,還等得到今天么。
他確實憎恨過江麥野,但并沒有想過讓江麥野死掉。剛去港城時,他處處不習慣,不僅是心理上覺得壓抑,現實生活里也有很多人找他麻煩。
外面那些人覺得他在大陸長大,是個沒有見識的鄉巴佬,沒有資格和他們平起平坐!
哪怕是那些人的跟班,都能歧視他,背地里給他使絆子,當面則叫他是“拖油瓶”,試圖從精神上摧毀他。
家里的人,也未必比外面的人好。
外人是要摧毀他的精神,家里人,有些甚至想要他的命呢,因為他的存在,會影響到所謂的家人能分到多少財產,沒了他,對家人們才是有利的。
要不是他自己謹慎再加上一點運氣,他哪有機會做什么“覲州少爺”,墳上的草怕是都有兩米高了!
在那些難熬的夜晚,他就是靠著“我要讓江麥野后悔”的信念支撐下來的——郭銘昌來申城投資建廠,他本不想來,他自己的生意都在港城,長時間留在申城并不合適,但鬼使神差的,他還是來了。
或許,他那時已經是抱著某些見不得光的想法,只是他不愿意承認。不管江麥野是已婚還是離婚,其實都不影響他的決定。
“那個周大勇,和王阿姨的女兒,發展得怎么樣了?”
“啊?”
謝覲州的思維跳躍太快,一般人還真跟不上,剛才還在問江麥野來沒來,一下跳到了周大勇身上。
阿忠已經好些天沒關注周大勇了,還真不知具體情況。
不過,有他之前下的餌料,周大勇和王阿姨的女兒肯定會有情人終成眷屬的嘛。
阿忠精神一振:“少爺,您之前說的多領半年獎金,還算數嗎?”
謝覲州看他一眼,“我說的話,什么時候不算話過。”
以前確實是言出必行。
——來了申城,和江麥野見過后,您的言行就時常反復,誰知道現在變沒變?
阿忠一邊高興自己還能拿到半年獎金,一邊又發愁自己有命拿錢沒命花。
“太太是不會同意您和江小姐結婚的。”
謝覲州臉上涌現嘲諷:“我當然知道她不會同意。我與江麥野結婚,對她沒有任何好處。我娶郭雅雯,她才有機會吞并郭家。”
郭銘昌一共娶過三任妻子。
原配是郭銘昌在去港城之前娶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給郭銘昌生了兩子一女,在郭銘昌去港城前病逝了。
第二任妻子就是郭雅雯的生母。
郭銘昌到了港城后娶的續弦,聽說與郭銘昌情投意合,也曾是港城上層圈子人人羨慕的模范夫妻,但這位妻子也有些運氣不佳,在郭雅雯5歲那年遭遇車禍去世。
第三任,就是他的母親了。
資本家大小姐,在動亂之前聽到了風聲,跟隨家族逃往港城避難,靠著帶出去的財物在港城重新做起了生意,并在某次舞會上與喪妻的郭銘昌“一見鐘情”,很快成了第三任郭太太!
十多年過去,郭太太自家的生意與郭銘昌的生意早就摻和到了一起,要分開,會傷筋動骨,要合并,郭銘昌倒是愿意,精明的郭太太卻不愿意——兩人并沒有生育子女,郭太太辛苦了多年打拼的資產,憑什么要無償贈予郭家人?
除非,讓她的親兒子謝覲州,娶了郭銘昌的女兒。
謝覲州與郭雅雯婚后生下的孩子,既有郭太太的血緣,也是郭銘昌的血脈,把財產給孩子,雙方都會同意!
郭太太的這個主意,并不是謝覲州去了港城之后才忽然冒出來的。在謝覲州沒去港城前,郭太太想的是讓娘家的幾個侄子和郭雅雯聯姻。
郭雅雯還小,就已經和幾個“表哥”相熟了。
可惜那幾個侄子,郭銘昌一個都沒看上,倒是謝覲州這個大陸過去的“鄉巴佬”,不知怎么投了郭銘昌的眼緣,不僅把謝覲州帶在身邊教導,對郭太太想撮合謝覲州和郭雅雯的想法,郭銘昌亦是樂見其成!
聯姻之事,郭太太已經準備了好幾年。
謝覲州現在說不娶郭雅雯,要娶江麥野,他母親不知會受多大刺激。
郭家的錢,謝覲州可以放棄。
但郭太太放不下。
謝覲州臉上如夢似幻的表情慢慢褪去。
他是真的想和江麥野結婚。
所以從港城回來,他第一個去找了江麥野。
憎恨是真,深愛亦不摻假。沒有深愛刻骨,何來憎恨銘心?
他不允許任何人傷害江麥野,包括他自己——
“阿忠,你給賓館打個電話,問問雅雯是不是已經到了,她若到了,我有事想和她商量。”
謝覲州有自己的考慮,阿忠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蟲,聽了這話,看謝覲州的眼神如同看絕世渣男:少爺,您又要反復橫跳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