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嘆的話語帶著幾分抽氣聲,贊揚之聲不絕耳。
“天啊,我從未見過這樣驚艷的東方面孔!”
“這樣真的不會冒犯她嗎?她比任何藝術家的繆斯女神還要美麗!”
“嘶,怎么會有一道疤?”
……
格外夸張的贊美聲此起彼伏,叫漸漸走近的厲寒忱都微微蹙眉。
他自詡向來是一個冷靜的人,鮮少被什么挑動過激的情緒,除了她。
可是現在,鬼使神差的,他也難免心生好奇——
里面都有什么?
聽這幾人的交談,怎么似乎像是在形容一個女人?
他上前,即將一腳跨過門檻,卻被邦尼趕忙攔了下來。
邦尼拖著自己肥瘦的大肚子晃蕩晃蕩,小小的幾步路就滿頭大汗,不知道是累的,還是急的。
厲寒忱眼神古怪的盯著他。
邦尼從一開始就一直在討好他,諂媚他,知此時卻毅然決然的擋在了跟前。
他摸著腦袋,笑的為難:“厲總,里面實在不好透露,你就等等,等明天,明天一定能讓您看到!”
他搓著手,膽戰心驚的打量著厲寒忱的反應。
也或許是因為外面的動靜,里面漸漸沒有了聲響。
厲寒忱幽冷的目光定格在邦尼身上,浮浮沉沉,最后又百無聊賴的收回。
“嗯。”
他興致全無,也沒有再繼續強行進屋。
正如邦尼所說,反正明天都會一一展出,他也不急于這一時。
而更多的,是他心里那一點難以疏解的怪異。
厲寒忱無法解釋心底的那一抹古怪從何而來,潛意識催促著他靠近,可是有一種慌亂和害怕,推使著他遠離。
最后,厲寒忱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個半開不合的房間。
“走吧。”
就連嗓音都比剛才要低沉了許多。
林斌心有古怪,又看了一眼里面,但是剛才還可以看出來的半只腳已經收回,別的什么都發覺不了。
他抓了抓后腦勺的發絲,緊隨著厲寒忱身后離開。
邦尼心里長長的松了一口氣,在將幾人即將送到出口時,對著那個半開的門拍了拍胸脯,比了一個“OK”的手勢。
那邊也仿佛回應一般,門應聲而關上。
邦尼一直將厲寒忱送到車上,還恭恭敬敬地幫著關上車門:“厲總,期待您明天的到場!今天有失招待,明天一定讓你親眼見到,包您滿意!”
厲寒忱依舊冷著一張臉,面若寒霜。
他沒有任何的回應,只是緩緩地搖上車窗。
邦尼也不尷尬。
他早就習慣了這位華國總裁的高冷。
車輛疾馳而去,留下一路尾氣。
邦尼長長的吐出一口氣,面頰上的神情從畢恭畢敬變為了傲慢。
他直起腰桿,抬起下巴,又成了那個可以在東南亞呼風喚雨的大商人。
邦尼一路趕回了那個厲寒忱最終沒有走進去的房間。
“砰——”
他一把推開門,面上陰沉,風雨欲來。
巨大的動靜嚇了里面的人一跳,他們瞬間反應過來正要呵斥,看到是邦尼,又一下把脾氣縮了回去。
“關門,關門聽不見嗎?這場拍賣會有多重要?你們不知道嗎?在拍賣會開始之前,一切都要保密,這個我三令五申,你們竟然還敢犯這種低級錯誤!”
邦尼厲聲呵斥,眉眼犀利,仿佛下一刻眼神都能把人刀了。他向來表面溫和,突然發了這么一大通脾氣,叫屋子里的人一下都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只能默不作聲的低下頭。
邦尼憤怒的掃過周遭,威嚴又帶有壓迫感的視線劃過,卻又突然在一處凝滯住。
他幾乎下意識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
邦尼嘴唇顫抖,瞳孔震驚,顯然是看到了什么讓他驚艷無比的東西。
而剛剛被訓斥的兩個工作人員沒注意到他的反應,原本還鎖著脖子擔驚受怕,突然心頭一喜,趕忙興沖沖地給邦尼介紹:“邦尼先生,您看看,這位是Carmen先生的青梅竹馬,之前在書信里提過的。”
他們朝著邦尼擠眉弄眼。
邦尼哪里顧得上他們?緩步朝著面前的人走過去,目光停留在輪椅上,眼神里帶著幾分遺憾。
不過很快,那點遺憾在他看到女人臉的時候消失殆盡。
“美,太美了!”
他高呼,臉上滿是興奮和喜悅,還有幾分他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的貪婪。
他還沒見過這么美的女人。
就仿佛高山上一朵搖曳生姿的雪蓮,人跡罕至的峭壁絕境之處,才能有幸窺得一二。
“Carmen,你想要什么?”
邦尼穩住心神,努力掩飾住自己被驚艷到的神情。
他畢竟是個商人。
Carmen微微一笑:“我暫時還不著急,我們等看看明天的反響吧。”
邦尼瞇了瞇瞇眼睛,深深的望了他一眼,這才收回視線。
這人真賊。
光是這個女人的模樣,還有那瑩瑩一段細腰的身段,他都不用想,必然能引起不小的反響。
不過眼前的女人確實太過極品,邦尼也因此格外爽快。
“行,等明天拍賣會,再到結束,你到時候我會給你一個讓你滿意的結果。”
邦尼哈哈大笑,大掌拍打在Carmen身上,眼神里面滿是興奮和期待。
余光掃到身后玻璃展柜里面精致的拍品,邦尼只看了一眼便挪開視線。
和這個女人比起來,那些都太過遜色。
邦尼勾起嘴角。
Carmen也瞇了瞇眼睛,眸底有深邃的陰光劃過。
沒想到,厲寒忱既然這么快就追到了東南亞。
不過也是,按照他的本事查到什么并不難。
可是……就算查到又怎么樣,會有什么改變嗎?
他陰惻惻地笑起來,眼神詭異至極,還帶著一些暗戳戳的興奮。
既然來了,那就來吧,正好也可以趁機給他看一場好戲。
他真的很奇怪,那個時候他的神情和反應呢。
司慕淵,也就是Carmen,在心里嘖嘖的得意起來。
邦尼與他眼神交匯,對視上哈哈大笑起來。
兩人各懷鬼胎,倒也意外的達成了合作。
唯有角落處的顧紅,整個人的心都仿佛被一只手抓住碾碎。
她就像一個商品一樣,放任幾人觀看展覽。
這種感覺讓她格外的不好受。
可是她又無能為力。
顧紅下意識的咬住唇瓣,努力將自己的那點屈辱咽回去。
她不知道自己剛和厲寒忱擦肩而過。
只是唇瓣上傳來密密麻麻的疼痛感,令顧紅突然一驚。
不對。
她瞪大眼眸,可又很快將那點訝然之色掩蓋了回去。
顧紅喉頭滾動,又悄悄的動了動指尖。
垂眸,果然看到了自己有了一些反應的手指頭。
她眼前一喜。
她的身體漸漸恢復意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