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顏瞥了顧長風一眼,見他面色幽沉,顯然因為顧紅不給面子的做法而覺得丟了臉。
他這個時候是清明的,懂得權衡利弊,也便知道自己這時候根本沒資格和顧紅發脾氣。
“既然顧紅這么說,你先去吃飯。”
顧長風牽扯兩下嘴角。
時成玉抿了抿唇沒說什么,沉默著轉過身往餐廳的方向走去。
顧長風的視線追隨著時成玉遠去,等她消失,這才緩緩抬起,虛虛地的望了一眼顧紅所在的三樓。
“爸。”
顧顏伸手,按住顧長風的手背。
藥劑具有致幻功能,同時有一種催眠和影響的作用。比如自己在他用藥時大量引導,這種潛意會被他帶到清醒狀態之中去。
“今天絕對是個好機會。”
她壓低聲音,帶著幾分蠱惑的意味。
兩人視線對視,一個猶豫,一個則是躍躍欲試但被壓抑著的興奮。
顧長風喉頭滾動,顧顏已經松開了手去找時成玉。
他眉眼深沉,里面有掙扎的神色起起伏伏。
“爸,我會幫你的。”
“你真的甘心嗎?就不想報復她嗎?”
顧顏的聲音就仿佛纏繞在他腦海中的蟒蛇,吐著信子誘導他。
顧長風的胸口不住地起伏起來。
他咬唇,在舌尖上察覺到一絲如同鐵銹的血腥味這才松開。
顧長風抬手按住瘋狂的心跳,另一只手伸進口袋中掏出手機撥號。
“喂?嗯,可以了……”
顧顏站在不遠處的拐角,露出半個身子,右眼盯著顧長風打電話背影,緩緩勾唇。
……
與此同時,侯英和方玉等了一會兒,見窗外從滿天的云霞到漸漸濃郁的黑底。
覺得快到兩個小時的時候,她們這才掐著表看。
“差不多了,我給她打個電話。”
侯英興沖沖地去拿手機。
方玉卻伸手攔下:“她心里有數,我們等著吧。既然是去輔助治療,可別因為這一通電話落了顧家話頭。而且我們雖然是跟她說了兩個小時,之前都是三四個小時起步等她自己出來吧。”
侯英抓抓腦袋,又瞧了一眼窗外。
天還沒黑,倒也不急著回去。
“行吧。”
她重新縮回座位。
太過無聊,直接瞇起眼睛小憩。
反正回去的車是方玉開。
方玉腿上架著筆記本電腦,指尖在鍵盤上敲擊著。
現在她們已經掌握了顧紅沒有竊取厲氏公司機密的監控,木德彪一家能作證顧長風非法監禁以及多年前偽造他人死亡證明,顧長風和匡玉瑤的親密照和醫院產檢報告也已經準備齊全,還有很多很多細碎的證據,她在進行整理,就等著那一天全部拋出去,轟動整個秦城。
方玉眉眼閃爍,手上的動作更快了。
她是個十足的工作狂,一旦認真起來,甚至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
此刻,天邊已經徹底漆黑下來,甚至星辰格外地璀璨。
“刺啦——”
一輛車炫酷地飄移而過,擦擊地面的聲音格外刺耳。
侯英睡了個飽,被驚醒時揉著眼睛看過去,憤怒的啐了一聲:“一輛破車學什么超跑漂移,司機會不會開車。”
她掏掏耳朵,儼然因為被吵醒而帶著幾分怨懟。
漸漸回神 ,侯英這才想起自己是在等顧紅。
可是她都感覺自己睡了個天荒地老了,怎么顧紅還沒出來?
“幾點了?”
侯英嗓音沙啞,一邊問,一邊翻轉手表。
方玉這才抬眸,眼睛也跟著評論一下電腦屏幕下方的時間。
這一看,雙眸瞬間收緊。
七點!
已經過去快四個小時了!
“給你發信息了嗎?”
方玉心間猛地跳動起來,直接將電腦甩到了后座上。
侯英也隱隱察覺到不對,第一時間去看和顧紅的聊天框。
空空如也。
“沒有。”
“我也沒有。”
方玉將手機也給拿了過來,兩人的手機并排在一起,死寂未動的聊天框沉靜地可怕。
“不對!”
兩人幾乎同一時間打開車門,快步下車。
方玉和侯英直奔顧家院子門口,短短的一條路一個接一個地去給顧紅打電話,就仿佛石沉大海,沒有一點反應。
“晃郎晃郎——”
侯英把鏤空的鐵門晃得不停發出響聲,逼得傭人前來查看。
“顧紅人呢?放我們進去!我們來接人。”
傭人“啊”了一聲,眼神疑惑:“顧紅小姐嗎?她不是已經走了嗎?”
“走了?”
方玉心頭一沉。
兩人對視一眼,紛紛看清了彼此眸下的駭然和驚恐。
“不可能,我們一直等在外面!”
方玉厲聲回道,眼神死死的盯著傭人,勢必要在她臉上看出什么所以然來。
侯英是個急性子,看出傭人下一時的想跑,直接穿過院子門的鏤空處,一把扯住了她的衣領。
迎著兩道迫人的視線,傭人顯然被嚇到了,縮著脖子,可是怎么問都是顧紅已經走了。
“什么時候的事情?”
方玉眼神冷冽,看出這個傭人不是在撒謊。
可是自己的車就停在外面,和顧紅走之前的位置是一樣的,壓根就沒動,她要是出來了,怎么會看不到?
傭人哆嗦著,戰戰兢兢的回:“大……大概半……半個小時之前吧。”
她眼神驚恐,緊緊的盯著侯英拽著自己衣領的手。
“半個小時之前?!”
侯英驚呼一聲,手上的力道也沒有顧上,力道之大差點讓傭人翻著白眼吐唾沫。
“侯英,把人放開。”
方玉注意到傭人幾乎窒息的痛苦模樣,趕忙伸手去掰她的指尖。
一碰就松開了。
“方玉,我感覺不對,心里很不踏實。”
侯英嘴唇顫抖,抬頭去看身后顧家的別墅。巨大的建筑黑洞洞的,只零星點著幾盞燈,就像個要將人吞進去嚼碎的扭曲怪物。
她的呼吸也跟著急促起來。
方玉也沒空去安撫侯英了,拽著傭人的手急切道:“把門打開,讓我們進去!”
傭人被拽地呲牙咧嘴,一張臉上苦不堪言:“這……顧總交代過,不能讓你們進來,只有顧紅小姐才可以隨意進出。”
“我和你放什么屁!不開門,老子就把這門給砸爛了!”
侯英脾氣上來,又一腳狠狠踹在門上。
院子門響的更加吵鬧,顧家別墅的燈都多亮了幾盞。
傭人因為被方玉拽著手,整個身子都貼在院子門上,這一踹,門幾乎打著她的臉頰,嚇得她花容失色地尖叫:“啊!”
“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