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來,他跟我說他已經去取行李了。”
侯英盯著手機,隨后擺了擺手招呼兩人往接機處趕去。
三人很快并行出現在接機處,姣好的面容,亮眼的穿搭,瞬間便吸引了周遭人的注意。而隱隱約約之間,顧紅察覺到了幾抹在自己臉上深深停留的視線,只是她抬眸再看去,卻找不到來源了,只能無奈的收回目光。
她有些后悔自己沒有全副武裝,戴上口罩墨鏡了。
畢竟前幾個月里,她也算秦城的風云人物了,也只希望普通的老百姓不會記住她。
顧紅心中暗想,而眼神緊緊盯著出口的侯英突然高吼一聲:“這里!”
她趕忙伸出手瘋狂搖晃。
桑朗一身英倫風常服打扮,說和他鋼琴家的身份相得益彰。
他提著行李徑直而來,才過去短短一段時間,他整個人的氣質都優雅從容了一些。
侯英拉著兩人上前,桑朗縱使再怎么想維持表面,可視線劃過顧紅,還是忍不住多做停留。
但是他已經進步許多了,眼睫顫了顫,便挪了開。
“方玉姐,顧紅。”
他朝著兩人點了點頭示意。
在場三人都敏銳地察覺到了他稱呼的異常。
自從侯英領著桑朗和方玉認識,雖然是大神和粉絲的關系,可礙于年齡,桑朗也就叫方玉姐了。至于顧紅……她和方玉同歲。
不過她也只當是相比較而言,自己并沒有和桑朗很熟悉。
“一路辛苦了,上車吧。”
兩人都回以微笑和表示歡迎。
桑朗點了點頭,提著行李箱跟著三人。
一舉一動,矜貴又分寸。
顧紅甚至都有些懷疑,這真的是剛剛侯英在車上提的那個因為她而喝的爛醉如泥的男人嗎?
而這些小小的動作紛紛落在了方玉眼里。
偶像終于像偶像了,誰懂?
她心頭無奈扶額,可腳下的動作又快了些跟上。
一路上,四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主要也是關注桑朗他最近出去“旅游”的所見所聞。
方玉也順勢提出 對他下一次開全球巡演的時間的疑問。
桑朗頓了頓,抱歉地搖了搖頭表示不清楚:“暫時還沒有打算。”
方玉有些疑惑,卻十分滿意于他身上一舉一動透露出來的教養感和矜貴氣質。
這才像她追隨的鋼琴大師。
只是……
方玉不懂聲色地扯了扯顧紅的衣角,示意她看桑朗的變化。
他似乎從容淡定許多,也不再是起初只要顧紅在場就滿心滿眼盯著人家的模樣。
一路上看似融洽,可既然之間卻總仿佛隔著一層薄薄的隔絕膜層。
幾人隨意聊著,一直等到車子停在了南苑。
“我和你顧紅姐說了,先進來落個腳吧。”
顧紅已經下車,侯英見副駕駛上的人怔了怔,還好心地敲了敲窗提醒。
桑朗似乎格外躊躇,思慮再三才下了車。
他原本要跟著顧紅進屋,卻在腳剛要一步跨進屋里時被侯英攔住。
“我有話和你說,先過來。”
她瞥了桑朗一眼,又給顧紅方玉發了信息讓她們在屋內等著。
桑朗擰了擰眉,但還是跟上。
兩人背著窗站在屋外。
侯英皺眉,上下掃視了一眼他的全身。
“我不信你放棄了,說吧,裝模作樣想干什么。”
她扯了扯嘴角,抱著胳膊睨了回去。
桑朗無奈抿唇,裝了半天的矜貴高雅有些龜裂破功。
在侯英逼迫感極強的視線下,他只得嘆息了一聲:“我當然不會放棄。”
侯英顯然是意料之中,挑了挑眉讓他繼續說下去:“那你這副樣子是為什么?”
桑朗一時間有些難以啟齒。
“不說,那我就喊顧紅了,你還是滾出去吧。”
侯英翻了個白眼,顯然對他現在的一舉一動格外唾棄。
桑朗只得趕緊拉住她,無奈地抽了抽嘴角。
“行!”
侯英頓住腳步,好整以暇望著他。
桑朗的冷靜再維系不住,沒一會臉便漲得通紅。
“我去了京城。”
“嗯。”
“京大。”
“嗯。”
“查了他們的過往。”
“嗯……嗯?”
侯英抽了抽嘴角,看著面前桑朗羞于啟齒的模樣,一下子全明白了。
“所以,你不會以為你高冷點就是顧紅喜歡的款嗎?”
話音落下,她便收到了一對疑惑不解的眼神,明明什么都沒說,卻仿佛無聲地問著: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了!”
侯英翻了個白眼,真想把他腦子撬開來看看里面裝的是什么。
“你這段時間在外面轉來轉去,我還想著你會有點長進呢。”
她無奈地扶額嘆氣。
“而且,你難道看不出來顧紅現在對厲寒忱什么態度?你還東施效顰,嫌她趕你趕得不夠快唄。”
侯英幸災樂禍地冷笑。
桑朗被她說得臉色鐵青發窘,就差找個洞鉆走了。
“那我該怎么辦……”
他泄了氣,肩膀也耷拉下去。
“不對。”
桑朗又突然直起腰桿,眼神驚恐:“那我現在……我是跑還是進屋?進去的話,我是繼續端著還是變回去?”
他雙手插進發縫,嗷嗷地哀嚎。
看著幾乎算得上返祖的人,侯英眼神欣慰。
熟悉的感覺,終于回來了。
“那還是進來吧。”
“砰砰——”
說話聲和敲擊窗戶的聲音同時響起。
桑朗脊背僵直,腦袋就像一個玩偶,一寸寸地扭轉過去,隔著一個巨大的落地窗,顧紅正站在屋里同他笑。
一股熱氣從臉頰直沖上腦門,桑朗兩眼一翻,幾乎站不住腳。
完了。
他腦子里只有這兩個字。
眨眼功夫,幾人換了個場景。
溫馨暖和的室內,桑朗坐在沙發上,頭都不敢抬,倒顯得坐在他對面的顧紅跟個審訊人似的。
她哭笑不得,清了清嗓子:“還要繼續端著?”
這一聲輕問,徹底叫桑朗崩潰了。
他雙手抱著腦袋:“別說了!!”
侯英哈哈大笑,無聲地嘲笑起他來。
“桑朗,我和你說清楚吧。”
顧紅因為眼前的情形確實逗,也跟著翹了翹嘴角,但又很快放了下來。
“你對我有執念,或許是你童年里很多情感和關懷的缺失,你把我當做支柱,卻誤認為是愛。愛,最起碼要有一個雙方交互的過程。甚至你對我有不一樣的情愫,我還是后知后覺的。”
顧紅嘆了口氣,一本正經說完一大串,竟然有些想笑。
沒想到有一天,她情感經歷這么失敗的人還能當上感情講師。
“我希望你能放下這個執念,而我們依舊會是朋友。”
顧紅努力讓笑容更加具有親和力,可是桑朗的天都要塌了。
女神站在面前說讓你別喜歡她了,你們可以做朋友。
桑朗又情不自禁地抱著胳膊,沉浸在屬于他自己一個人的暴雨中。
“別沒完沒了了。”
侯英翻著白眼踹了桑朗的沙發一腳,沒好氣地開口。
桑朗面色煞白,直接被侯英提了起來。
“顧紅,給你惹麻煩了,我這就把人帶走。”桑朗身為局中人不死心,可她這個局外人已經看得清清楚楚了。
顧紅對他根本就沒有心思,繼續拖下去也只會是徒勞無功,反而笑料提供了不少。
只是侯英剛拖著桑朗準備走,自己手中卻突然感受到一股強大的掙脫力氣,手一松,掌心也空了。
桑朗箭矢一般沖到顧紅面前,眼淚說掉就掉:“我想留在你身邊。”
他咬著唇瓣,眼眶通紅。
顧紅愣了一下,看到幾乎撞進眼里的昳麗綺面,差點呼吸都停了。
她后退一步,迎上來的則是一雙脆弱又期切的淚眼。
顧紅:“……”
她抬手按了按眉心:“不行。”
聲音如鐵,拒絕地格外干脆。
桑朗整個人脫了力,方玉站在一旁看著都有些于心不忍。
她緩緩嘆出一口氣,還是上前將桑朗拉了起來。
“感情的事沒法強求,要不這樣,你先找個地方落腳,好好想想。”
她試圖放輕聲音,達到柔和的勸慰效果。
桑朗失望受傷地抬眸,顧紅坐在他對面,面無表情。
侯英看了一眼顧紅的臉色,不由分說地將人提起,直接丟出了屋子,隨后將門關上,自己也出去了。
顧紅和方玉:“……”
面面相覷。
桑朗站在院門口,夜風呼嘯而過。
他臉色有些沉郁。
“你干什么。”
不是剛才耍寶的模樣,反而眼底多了幾分凜冽。
侯英早就清楚自己這個師弟骨子里是個什么樣的人。不達目的不肯罷休,偏執又固執,所以她才會想著將他和顧紅湊成一對,可現在看來,顧紅不愿意,那她也必然不會讓桑朗繼續糾纏了。
“她不喜歡你。”
侯英開門見山。
桑朗面色不變,只是嘴角翹了翹。
“我知道。”
“知道就放棄。”
侯英沒好氣。
“不放。”
侯英:“……”
雖然是早已預料到的結果,但她還是揉了揉眉心,被氣的夠嗆。
“糾纏下去對你和她都沒有好處。你專門為她和厲寒忱的過往去了一趟京城,你難道不清楚她是那種很看中第一眼的人嗎?你覺得你還有什么機會?”
侯英厲聲呵斥。
桑朗的內心其實和表面大相徑庭。從小就缺失的家庭就像一抔劣土,根本長不粗根正苗紅的大樹,歪歪扭扭,內里腐爛,才是常態。
桑朗就是典型的例子。
看起來好說話,私下有趣活潑,對外矜貴高雅,可是屬于他的陰暗面要比常人更加讓人惡寒。
老師已經走了,桑朗親近的只有她了,她也必須對桑朗進行干預。
“這段時間你冷靜一下吧,我給你約最好的心理醫生。”
侯英心頭壓著一塊重石。
顧紅現在的計劃到了空其關鍵的時候,桑朗則像一枚定時炸彈。
“沒有機會,那我就強求,我好不容易找到她,不可能放手。”
桑朗臉上冷若寒霜,眼神中卻閃爍著陰綠色的暗光。
侯英心頭的大石猛地下落。
她咬牙,伸手一把扯住桑朗的衣領:“我警告你,把你的腌臜手段收一收,你敢把那些用在顧紅身上,我也有辦法讓她更加厭惡你。”
她直直對上桑朗的視線,卻發現里面盤旋著暗芒和被理智壓抑著的瘋狂。
侯英心頭一驚。
“更加厭惡我嗎?那可以厭惡一輩子嗎?”
“……永遠記得我。”
桑朗的視線飄遠,突然就陰惻惻低笑起來。
漂亮猶如精靈的面龐和他如今的瘋癲詭異模樣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侯英只覺得自己的手臂都在發毛。
“瘋子!”
她低聲咒罵了一句,將人甩開。
桑朗趔趄了幾下才站穩腳跟。
“侯英,我這輩子就盯著她,你攔著也沒用。”
桑朗聲音極輕極緩,明明距離侯英還隔著一大步的距離,可說出的話就仿佛一陣陰風吹過耳尖。
侯英打了個寒顫,再抬頭,已經看不到桑朗的身影。
她心臟快速跳動著,趕忙給一個人打去電話。
那邊很快接通。
“查理醫生,是我。”
她用流利的英語打招呼。
那邊也回應地積極:“侯英?好久不聯系了,是桑朗又有什么新問題了嗎?”
“對,他的情況好像更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