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踹倒在地的公子哥狼狽地爬起來，又被陸續趕來的幾人一把扯起丟了出去。
他本來只是最近無意得道的暴發戶，也是家中長輩要求一同多聯絡，沒想到反倒讓他自覺得意了在這里撒野。
門“哐當“一聲合上，服務員則被眾人安撫著到一邊休息。
只是她在挪動腳步時，眼睛卻膽怯又努力地去偷偷看厲寒忱。
幾人早就對這種的反應見慣不慣，畢竟如果不是礙于厲寒忱的身份權勢和迫人的氣場，只怕早就被人糾纏死了。
“寒忱，你心情不好？”
公子哥話語中多了幾分小心翼翼。
幾個人都是世家豪門，從小便一起長大。厲寒忱不同于他們，從小就是成功人士的精英氣質，就沒見那張臉笑過。
他嫌少參加他們的聚會，哪怕來了也是在一邊工作，這次卻多了幾分不同尋常的怪異。
“沒有。”
厲寒忱揉了揉眉心，眼前已經因為醉意而有些模糊。
兩人的對話截在此處。
厲寒忱卻倏地開口：“顧紅搬出舒山北墅了。”
圍著他身邊的幾個人一怔。
為首那個撓了撓腦袋：“搬走就搬走唄，你不是一直都不待見她？”
厲寒忱擰眉，矢口否認：“我沒有。”
脫口而出的話叫周遭凝滯。
厲寒忱也倏地反應過來。
他握著酒杯的指尖一緊，連帶著心跳都跟著凝滯。
“你……”
“你們繼續。”
厲寒忱揉了揉眉心，起身挪到更角落的一處小沙發上。
高大挺闊的肩膀也徹底隱入黑暗之中，只有手上的玻璃杯若隱若現的浮現出一絲流光。
這個小插曲之后，聚會便不如之前那般嘈雜，大家都或多或少的收斂了彼此的舉動。
只是角落處那雙膽怯的眼睛，總是時不時的掃過厲寒忱所在的位置。
漸漸的，聚會到了尾聲。
大家都起身準備離開，厲寒忱也不例外。
終于角落處的人影動起來，心驚膽戰的在厲寒忱身側站定。
“厲……厲總。”
她的聲音微弱，帶著十足的緊張。
厲寒忱掃了一眼，放下酒杯。
視線別開的同時，他也跟著起身離去。
“厲總！”
女服務員終于激動的追了上去。
今天生日的公子哥趕忙上前攔住她。
厲寒忱肉眼可見的心情不好，這人怎么能這么沒有眼力見的上去觸霉頭。
“夫人她還好嗎！”
女服務員還是奮力地嘶吼出一聲。
這一聲，徑直叫停了厲寒忱準備離開的腳步。
他緩緩轉過頭來，面色陰沉不愉：“你剛剛說什么？”
此言一出，公子哥果然不在攔他。
而包間里還沒離開的人都面面相覷的盯著兩人。
女服務員心臟直跳，但還是鼓起勇氣上前：“我，我想問問，夫人她如今怎么樣了？”
“你是誰？”
厲寒忱可是現在在她的臉上不斷掃過。
剛才幫她，既是因為這場鬧劇出現在眼前，實在惹人煩躁，也是因為她確實有些許熟悉。
女服務員抽噎起來，似乎想到什么傷心的往事。
“我之前是林助理手下的工作人員，主要負責公司機密文檔的維護整理。”
“公司機密文檔”六個字讓厲寒忱提起了心。
“一年前我被迫從厲氏離職，在這之前一直都是夫人對我頗為照顧，我聽說她入獄一年，現在應該出來了，她現在怎么樣了？”
女服務員攪著手指，面色掙扎。
厲寒忱不禁想到了顧紅被眾人簇擁的場景。
“她很好。”
三個字，帶著許多濃烈的情緒，又被強迫著壓下。
女服務員捂著胸口，常常舒了一口氣，臉上的神色也輕松起來。
厲寒忱卻一直盯著她面頰上的些許變化，將這些轉變盡收眼底，他的眼中不禁漫上疑惑之色。
一年前，公司機密，被迫離職，這三個條件放在一起，由不得他不多想。
腦中似乎有什么閃過，厲寒忱倏地開口詢問：“你為什么會被迫離職？你既然在林斌手下，除非犯了大錯，公司不會輕易辭退員工。”
這個問題一出，女服務員的臉色欲言又止，看起來頗為難，似乎是問到了什么格外棘手的問題。
厲寒忱緊盯著她，非要她說個所以然來才算罷休的模樣。
“厲總，我不能說！”
女服務員蒼白著臉：“我知道夫人沒事就好，還請您幫我轉告她，多謝她之前在公司里的照料。”
說罷，她甚至大膽的跑開。
“哐當”一聲，會所的門轟然關上。
厲寒忱眉頭幾乎皺成了一個結。
剛才發生的一切似乎都在提醒他一些什么。
可一切猶如云煙，吹拂，散去。
他的心口仿佛壓了一計重石，沉悶且又混亂不堪。
厲寒忱自己開車離開，可是開到回舒山北墅的半程之中，他卻眸子瞪大，猛的調轉方向，重新折回公司。
等厲寒忱趕到公司，林斌還沒有下班，迎面正巧與厲寒忱撞上。
“厲總……”
厲寒忱神色嚴肅緊張，一把拉住他：“一年前，你手下有沒有一個離職的女員工？”
林斌被問的一懵。
厲總怎么會突然提到一年前的員工？
不過疑惑歸疑惑，他還是努力蹙眉去想。
“似乎……確實有一個女員工，應該是機密部的。”
話語落下，他感覺到自己手上的力道一重。
“你還記得她是因為什么離職的嗎？”
“她是自己提交的離職報告，當時是新上任的顧顏小姐幫忙過來提交的，所以我才有一些印象。”
“顧顏？”
厲寒忱語氣驚詫意外，還帶著一絲濃烈的慌亂。
“去把離職報告調出來，我要用最快的速度看到。”
林斌一抬眼就看到厲寒忱十分嚴厲的模樣，當下也隱隱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
“是！”
他趕忙應下，大步離開。
厲寒忱依舊站在原地，眸色幽深。
顧顏當時升入高層不久，不應該認識林斌手下的人，為什么會是她來代交離職報告？
厲寒忱的手微微發抖，隱隱約約覺得自己觸碰到了什么壁壘。
而這一處的壁壘撞開，他心中也有一個可能在成型。
每個人似乎都對顧紅青眼相待，如果她真的是一個竊取別人成果上位的人，怎么會呢？
他面頰緊繃，自己親自去了收錄卷宗的公司藏館，手中握著的正是倉江之前給他的半套卷宗。
他一路上經過的所有員工都十分膽怯的看著他陰沉的臉色。
厲氏陷入了一種風雨欲來的緊張壓迫之中。
……
顧紅這邊顯得輕松愉快許多，甚至心情大好的決定請方玉和龐姐吃一頓“感謝宴”。
只是在趕去餐廳之前，先去了一趟工作室。
顧紅從工作室里出來，龐姐多看了工作室一眼，又草草收回視線。
“妹子，你都知道那人心思不正，還把她留在那里，不怕你的東西再被偷走嗎？”
龐姐忍不住開口。
顧紅微微勾唇，顯得格外冷靜：“她拿不到什么重要的東西，留在這兒，在我的視線之下也更安全。”
雖然她看起來運籌帷幄，可微微攥緊的手卻陰影透露出主人的隱藏情緒。
方玉淡淡掃過，沒說什么。
龐姐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只當她有自己的想法，也不多插手。
顧紅的心不禁沉了下去，舒出一口氣，有些煩躁的看向窗外。
其實在設計稿被流露出去的第一時間，她就猜到了是王媽干的。
自從自己把她從超市里帶出來，她的種種表現總是透露出一種古怪，讓她不得不防。
只是她還是想不通。
王媽為什么會背叛自己？她身后又是誰？
一個個謎團從腦海中冒出，壓在了顧紅心頭。
臨江的餐廳，夜色朦朧。
車輛停在了樓下，方玉主動開口。
“不用多想，相信你自己。”
顧紅一愣，心下百轉，重重點了點頭。
那顆心也仿佛被放飛。
位置特地被選在了靠窗，微微偏頭就可以看到波光粼粼的水面。
三人剛一落座，一道身影卻猛的竄出來。
“顧紅，你別得意。”
咬牙切齒的女聲來的突然。
顧紅擰眉抬頭，這才發現沒想到顧顏也在。
顧顏似乎也很是意外，不過臉上更多的則是憎恨的神情。
“得意？我確實得意。”
顧紅反應過來，挑釁的對著顧顏笑道。
明晃晃的笑意帶著潔白的貝齒，叫顧顏氣的火冒三丈。
“你得意不了太久，你現在已經被趕出舒山北墅了，下次等到的就是寒忱哥哥給你的離婚協議！”
顧顏說的想到什么，揚起下巴。
沒錯！
顧紅無非就是拿走那個死老太婆的一些破爛，自己有什么好同她生氣的？
等寒忱哥哥和她離婚，到時候自己就是首富夫人，顧紅連給她提鞋都不配！
思緒向下蔓延，顧顏越發有底氣。
“哦？”
顧紅聞言，一只手摸著下巴，一只手伸進包中。
“啪——”
沉悶響亮的一聲被拍在桌面。
“離婚協議嗎？只怕讓你失望了，應該是我給你的寒忱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