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我只是不小心路過,我真的什么都沒有看見。”
王媽搓了搓手,眼神飄忽。
“你在說什么呢,什么看沒看見的,就是顧小姐的合作伙伴而已。”龐姐性格爽朗,對她并未產生懷疑。
顧紅也不禁多看了幾眼,但念及她曾經的恩情,只當她還不適應這里,也并未多說什么。
只是略頷首,便離開去忙正事。
整整一個白天,她都整個浸泡在工作室中,一直到臨近傍晚,終于憑借著一己之力將禮服趕工完成。
血色與純白交織,沖擊又浪漫。
饒是經由顧紅手下的禮服已經數不勝數,可她卻依舊被被成品所驚艷。
她將禮服裝入行李箱中,又在不遠處的桌面上將一個剛被關閉的攝像機一同放了進去。
完成到這份上,幾乎已經處理好了大半。
顧紅懸著心也放下大半,連帶著跨入舒山北墅的動作都顯得格外輕快。
只是不同于她的輕松,客廳沙發上的人渾身盤旋著一層陰云。
顧紅這次沒有多看一眼,徑直回了房間。
而厲寒忱在聽見響亮的關門動靜時眼底閃過異色,難掩訝然地緊緊盯著顧紅合緊的房門。
他心頭郁悶地緊,卻也不肯放下高傲的身姿主動敲門,轉而進了書房把自己關了進去。
矜貴冷漠的身影在書房一直忙到了半夜。
顧紅并不懂旁人的彎彎繞繞,只知道盡力完成明天的宴會,當晚,她陪著身邊的奶娃娃一覺睡到天亮。
詭異平靜的夜晚,暗波涌動。
宴會從下午開始便可以安排進場和檢驗名票
顧紅坐著云曾秋的車到場,或許因為云曾秋作為主辦方,她并不需要跟著大批的貴女走同樣的路,而是被他帶到了酒店里。
顧紅感激地朝他點頭換裝。
她本來這一趟便為了驚艷眾人而來,容不得旁人一點差錯,只是沒想到會出現云曾秋這個意外。
顧紅心中思緒變換,手上動作卻加快。
云曾秋時不時看看手腕上的金表,可不曾開口催促一句,饒是顧紅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直到她推開門。
潔白與血腥并存,在她身上得到了很好的整合。
她纖細嬌儂的身軀,將這套禮服的美感彰顯到極致。
褪去曾經的青澀,已為母親的顧紅清麗與風韻并存。
云曾秋唇瓣微張,連帶著向來穩定的眼睫都躲了幾分閃躲。
顧紅沒有忽略他眼中不加掩飾的驚艷,清楚的明白自己此刻美極了。
她剛想主動往聚會的大廳走去,卻被云曾秋握住了手腕。
男人的掌心很寬,指尖帶著一絲領意,可中央卻泛出幾分灼熱。
“等等吧,我讓主持人叫你時再出現。”
他事無巨細地安排。
顧紅思考了片刻也格外聽勸地點了點頭。
兩人此刻歲月靜好,殊不知外面已經炸開了鍋。
“都這個點了,口口聲聲出面澄清,人呢?”
“只怕是不敢來了吧,也真的浪費了云總的一番好心。”
“要我說,顧紅這個勞改犯最沒有信譽了,偏偏總是有貴人出面幫她,還真是好命,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打動了對方,該不會是她那副身子吧……嘖嘖。”
……
嘰嘰喳喳的來賓先是吐槽,隨后對視一眼,紛紛看清了彼此眼底意味深長的鄙夷和輕蔑。
而方才還在興致勃勃地侃侃而談,下一刻為首之人便閉上了嘴。
她平白打了個噴嚏,直到顫顫回頭,對上一雙危險幽深的黑眸,就仿佛詭異的黑洞,稍不小心就將人吸進去,難以生還。
“厲……厲總……”
她身子顫抖,滿臉的苦相,就差當場哭出來了。
雖然她此刻格外看不起顧紅,可是她又不得不承認,那個女人就是好命,傍上了厲總做丈夫!
厲寒忱冷冷勾唇,微微抬起下巴:“李家?”
聲音仿佛淬了冰。
剛才聚在一起的別的貴女當即躲避洪水猛獸般拉開距離。
李家女欲哭無淚,看著自己單薄的站著,只覺得后悔不已。
以往若是厲總能記住她的家族,只怕她會興奮地甚至感恩戴德,可是此刻……
她牙關打著顫。
“終止厲氏與李家一切合作,以及厲氏所有合作伙伴與李家的合作項目,不計虧損,立即叫停。”
厲寒忱斜睨著臉色驟然蒼白的李家女,森冷的目光劃過不遠處抱團的貴女們,危險又警告。
男人這才邁開長腿離開,高大背影哪怕已經走出幾米開外,強大的氣場依舊讓人望而生畏。
厲寒忱剛一消失,李家女滿頭大汗地癱軟在地。
完了。
沒想到只是因為自己一時嘴快,給家族即將帶來滅頂之災!
厲寒忱可不管旁人的想法,大步往內場走去,目光漫不經心地掃過里面一眾人,卻一直沒有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直到一只柔軟無骨的手穿過他的臂彎——
“寒忱哥哥,你在找我嗎?”
顧顏滿面紅光地出現,眼睛明亮動人。
厲寒忱卻沒什么多余的神情,雖然猶豫,卻也配合地點了點頭。
他總不能是再找顧紅。
厲寒忱的掌心緊了又松,面龐卻依舊冷硬。
顧顏雖然也隱隱覺得厲寒忱的反應有些牽強,可眾人注視下,她依舊笑靨如花地擺出一副感動的模樣:“寒忱哥哥,你對我真好。”
“看到你姐姐了嗎?”
厲寒忱揉著眉心,自動忽略了顧顏撒嬌的軟糯語氣。
話音剛落,顧顏的嘴角就僵在原地,連臉上的笑意維持起來都格外勉強。
“姐姐……姐姐聽說是作為云總的女伴出席……我也沒看到云總呢,可是在門口見到他的車了,不知道他和姐姐現在單獨在什么地方做什么。”
顧顏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厲寒忱的神色開口,說出來的話卻多了幾分深意。
厲寒忱果然轉動視線,落在了顧顏身上,似乎在斟酌她話中的真假,直到看到她雖然有些怯生生但堅定的眼神,厲寒忱抿緊薄唇,胸腔處沒由來竄上一股火氣。
她是他的妻子,卻避開他去做別的男人的舞伴?
光一想著,厲寒忱就覺得神經緊繃,甚至有種想要毀天滅地的沖動。
“諸位,感謝大家蒞臨于此。”
一道沉穩沙啞的嗓音隨著擴音器傳遍酒店大堂的每個角落。
吸引人紛紛朝著發聲位置看去。
云曾秋站在不遠處的高臺上,一身月牙白的西裝襯得人挺拔氣質,別著一枚紅色的串珠胸針,又平添一份邪魅。
明明已經四十歲的年紀,可緊致的雙頰和那雙明厲的眸子卻絲毫不會讓人覺得年邁,反而更有歲月沉淀的魅力。
C牌華區執行總裁的身份讓在場眾人俱是捧場地鼓起掌來。
云曾秋簡單介紹了舉辦這場慈善晚宴的用意,直到在話至末尾,他坦坦蕩蕩地提到了顧紅的名字,原本一臉不耐的厲寒忱這才眉眼凝起,不悅地盯著他。
云曾秋顯然注意到了臺下拿到不容忽視的目光,可他卻刻意避而不見。
“諸位,網絡上有關我的好友‘Selina’的謠言和風波愈演愈烈,作為她的朋友,我勢必不能視而不見。我專程來到秦城本就是為了擺放C牌這位神秘的設計師朋友,也是最近我才知道,Selina便是網絡上諸多非議纏身的‘顧紅’。”
云曾秋聲音謙和,帶著讓人平靜內心的力量。
可提到“顧紅”兩個字,總是免不得人叫人蠢蠢欲動起來。
“空口無憑,既然說了主要為了幫顧紅洗刷嫌疑,那為什么她還不出現?是不是作為假貨所以才心虛?”
一道跋扈大膽的女聲驟然出現。
云曾秋淡淡掃去視線,又收回:“Selina,大家很想見你呢。”
驀地,燈光被刻意打暗,只剩下一縷白光照在云曾秋半個身體上,一只帶著潔白手袖的手挽住他弓起的手腕。
潔白之下,眾人竟然鬼使神差地屏息靜氣。
不約而同。
寬闊大廳,只有絲絲縷縷的呼吸聲。
這時候,燈光開始變幻,燈圈擴大,隨后又猛地亮如白晝。
顧紅就仿佛神女般驟然臨世,頭頂王冠上的紅色串珠血液一般,鮮艷欲滴。
“我是Selina,也是顧紅。”
女人聲音清冷,猶如雪天灑下的月華。
“你身上的禮服是誰家的?”
眾人沉浸在這場視覺盛宴中回不過神來,卻也免不得先清醒的人按耐不住開口。
“當然是自己親手設計的。既然諸位不相信我,也不相信C牌和Selina認證官博,那就作品說話。”
女人微微仰著脖頸,潔白纖細,猶如天鵝。
厲寒忱坐在不遠處的軟沙發上,目光卻深深凝在了她身上。
那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明明抑制著自己不要多看,那個女人此時正站在旁人身側,可是又忍不住盯著她一寸寸的皮膚。
厲寒忱擰緊眉心,沒由來的煩悶。
顧顏察覺到身邊人異常的情緒波動,余光捕捉到厲寒忱猶豫不決的目光,只覺得心口仿佛被什么堵住,連喘氣都格外困難。
此刻,大廳寂靜無聲。
確實。
證明自己是Selina最好的方式便是作品說話。
天才設計師的禮服一直都是一眼便可窺得的驚艷和美麗,正如顧紅身上的這件。
在場之人不乏有設計專業的佼佼者,他們看向顧紅更多的是帶著一種審視的目光,直到確定不曾見過類似的設計,而這樣前衛大膽的碰撞正是Selina的特色……
他們盯著顧紅,眼神里帶上了一絲望而生畏。
“顧紅可是個勞改犯,憑什么她說什么就信什么?說不定是Selina專門給她設計了寄過來的!”
不知從哪響起了義憤填膺的一聲,一句話便將顧紅重新按回了泥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