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厲寒忱可能對一年前的事起疑了?”
“而倉江手上極有可能有什么能夠推倒過往案件的證據?”
顧顏的尾音不禁帶上顫音,胸腔處嗡鳴,比之更加響亮的是緊張的心跳。
司慕淵沒有回答,可那雙蹙起的桃花眼不同以往的輕佻散漫,凝重的意味無疑是最好的回答。
顧顏的臉色盡失:“行,我會去暗地里翻找,如果能找到我會第一時間聯系你想應對的法子。”
她抬起頭,看向司慕淵:“不過那條金毛你也需要幫我處理。”
司慕淵冷笑一聲,不置可否,擺了擺手讓身邊人把她帶走。
“站住。”
司慕淵又仿佛想到什么,眸子瞇起,定在了顧顏本來要轉身離去的身影上。
“我能夠縱容你有一些小手段,不過這次,顧紅因為你而受傷。”
男人聲音低沉,帶著一些危險和威脅。
顧顏的五指僵住,心底暗暗吞咽了一口唾沫。
盯著她僵直的脊背,司慕淵聲音森寒一片:“如果你再敢對顧紅下手讓她受傷……顧顏,你要清楚你并非無可替代,一年前我可以提供幫助把你送到厲寒忱身邊,一年后也可以是顧二顧三。”
他斜睨去一眼,顧顏趕忙低頭,悶聲回應:“我知道了。”
等女人離開,司慕淵打開了電腦,屏幕上赫然是顧紅被金毛攻擊的公園監控。
他招手喚來助理:“查一下這頭金毛現在在厲氏私立醫院的那件病房,聯系一下相關的負責醫生護士,安樂死了吧。”
他輕飄飄的落下聲響。
助理點頭應下便去處理。
辦公室里面恢復了寂靜,只留他一人。
電腦屏幕上的畫面一直有在不停的變幻,中央三個人慢慢變成兩個,卻都是背對著的。
司慕淵目光停頓在顧紅身側的男人背部,眸子陰翳,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偏執。
這又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他心中大為不悅,他盯著那個年輕男人卻有著十分強烈的危機感,甚至不亞于面對厲寒忱。
而且,這個人,他好似在哪里見過。
腦海里閃過什么,他迅速皺起眉頭。
難道是他。
與此同時,顧紅安然無恙地抱著小兮出院。
等她回到公寓時,自己的房間門口擺著的正是房東太太給她的嬰兒車。
她難免驚訝了一下。
當時擔心小兮受傷,再加上那個年輕男人的焦急神情,她幾乎沒有多想,便上了救護車,把嬰兒車落在了原地。
可現在怎么會又出現在家里?
顧紅心中疑云不斷,房東太太卻聽到了聲響,率先從隔壁走出來。
“丫頭,你回來了?聽說你在公園受傷了,怎么樣?沒事吧?”
房東太太臉上是真情實意的擔憂之色。
顧紅心頭一暖。
一開始給他們找最好的套房不說,還給小兮送了嬰兒車,對她們母女二人格外照顧。
“沒事呢只是擦破了點皮。”
她彎眉淺淺一笑。
房東太太這才撫著心口舒一口氣。
可不是還好沒事嘛,這要是真出了事她也不好交差。
房東太太心頭抹汗。
“里面的東西已經有人幫你打理好了,你是要走了嗎?”
驀地,然后傳來一道清俊疏朗的嗓音。
顧紅隱隱覺得有些熟悉,一抬頭,果然看到一張剛見不久的臉龐。
“你怎么在這?”
她難掩詫異,房東聽到這話心也落了下來:“看來你們真認識。”
說話間,她又不免用余光瞥了一眼身側的年輕男人。
原本他還擔心這人是個騙子,可他的模樣又實在斬釘截鐵,讓她不免心下忐忑。
更重要的是雖然這人身上看起來并未穿金戴銀,可是周身氣度卻格外矜貴人不免信服。于是她僅僅猶豫了片刻,還是將人放了進來,擔心得罪了什么人,但是又不敢留他一人在這兒,在隔壁實時盯著。
聽到房東太太這話,顧紅也大概明白了眼前是什么情況。
她不禁無語扶額,不過臉轉向房東太太,還是格外禮貌友善的回應:“就是他送我和小小兮去醫院的恩人,房東太太,放心吧,你先去忙。”
“哦,好!”
聽到這話,房東太太也不多待。
畢竟最近幾天天氣正好,她的公寓前來求租的客人更是人來人往,不愁租。
她匆匆離去,只是多看了顧紅一眼。其實她還想再看看那個年輕男人,但是心下發怵,到底還是把頭低下快步走了。
怪不得厲總專門安排了那么多人暗暗保護這丫頭呢,她這身邊人非富即貴的,確實得提起一些心。
這丫頭看著就是個普通帶娃的。
這些人竟都圍著她轉。
房東太太心下嘀咕。
見著年邁的身影離開,顧紅收回視線,目光分外無奈的落到了宋時野身上:“你送我們去醫院確實應該感激你,不過你這樣不打招呼就來我的住處,是否太過冒昧?”
顧紅將小兮放到嬰兒車里,抱臂盯著宋時野。
“我是來給你送嬰兒車的。”
宋時野絲毫沒有被質問的尷尬,反而格外坦蕩地聳了聳肩,一雙眼睛含笑回望著她。
顧紅有些無語,完全沒料到眼前人能這般理直氣壯。
“我給你道歉。”
突然,男人低沉的嗓音響起。
顧紅一愣,訝然抬眸。
宋時野朝她眨了眨眼睛:“不過我也是迫不得已。”
“嗯?迫不得已?”
顧紅挑眉,對他的說法表示不信。
宋時野早已料到她的反應,勾唇一笑,將顧紅剛剛給小兮搭在小腹上的小毯子拿走。
顧紅雖然不解,卻沒有動手制止,而是皺著眉頭等著他的下一步。
“你聞。”
宋時野將毯子湊到顧紅鼻息處。
顧紅警惕地盯著他的雙眼,同一時間,一股異味鉆入鼻間。
她倏地抬眼。
宋時野將她的反應盡收眼底:“怎么樣?在公園的那趟路上,你應該不止一次聞到了這個味道。”
顧紅垂在腰側的手不住地收緊。
沒錯。
她響起來了。
幾乎瞬間,她腦海中出現了一個莽撞的身影。
那個人!
顧紅瞳孔乍縮。
宋時野也沒有放過她驟然變化的情緒,趕忙開口:“你想到了什么?”
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交匯,一個驚懼,一個急切。
“公園里,有人撞我的時候,我也聞到了這個味道。”
顧紅的臉色冷沉下去,滿是凝重。
宋時野則了然地點了點頭:“那就沒錯了,可能就是那個時候你和小兮被抹了粉。”
“粉?”
顧紅不解,心頭卻微微發顫。
宋時野將毯子隨手搭到手臂上,重新撈出一條干凈的毛毯給小兮蓋上。
他慢悠悠地開口解釋:“我派人去將那條狗送去檢查了,至于這條毯子,上面被人撒了一種致幻的藥物,會導致寵物的失控和狂躁。”
聞言,顧紅脊背爬上森寒的涼意。
竟然是這樣?!
上次他中藥,這次小兮又差點被狗咬傷。
究竟是誰在針對她們?
顧紅驚恐的視線掃過周圍一片。
她明明已經換了房子,甚至與之前所在的位置隔了大半個秦城。為什么還是被找到?
這種“我在明敵在暗”的處境讓她心口一陣惡寒。
五指攢緊,尖銳的指甲插進掌心,顧紅的心怦怦直跳。
“別怕。”
驀地,一股暖意覆蓋到她冰涼的額頭上。
宋時野指尖一抖,眸光落在眼前人蒼白的臉上不住地波動。同時,他的心仿佛一顆被一瓣瓣撥開的種子,緩緩因她而涌上心疼與擔憂的情緒。
這些年她究竟經歷了什么?
看她的模樣,肯定不是第一次經歷這種類似的事情。可又是什么人會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和孩子下手?
想到孩子,宋時野不禁看向了嬰兒車里懵懂可愛的小兮。
孩子……
那她的父親呢?
宋時野神情恍惚,竟然不知不覺間把這個疑問問出了口。
“快離婚了。”
這次,顧紅沒再隱瞞。
而這話卻瞬間將宋時野渙散的情緒拉回。
“離婚?”
他的嗓音陰沉下去,連那雙眼睛都多了一份森寒:“怎么會離婚?他對你不好?”
提到第二個問題,他已經是咬牙切齒。
顧紅看著眼前人古怪的反應,不禁疑惑。
為什么他似乎格外生氣?
不過沒有忘記眼前人對自己的幫助,還是實誠地搖了搖頭,她又淡淡一笑:“不過都過去了。”
宋時野的頭低垂下,任由栗色的發絲遮住那雙狠厲陰鷙的眼睛,擔心嚇到眼前的女人。
自己找了那么久的人,剛找到竟然發現她已經結婚生子。更讓他的心口生疼的,是她的丈夫竟然還不珍惜她!
宋時野的牙齒被咬的咯嘣作響。
顧紅有些懵:“你……”
宋時野猛然回神,眼睛倏地迸發出強烈的光暈。
“你快要離婚了,可是你一個人帶著孩子很難生活。”宋時野關切道,一雙眼睛里滿是真摯。
顧紅摸著下巴,也跟著認真思索:“沒關系,我先帶著小兮生活很久了。雖然或許有些艱難,但很幸福滿足。”
說話間,顧紅逗了逗嬰兒車里的小兮,滿眼溫柔。
宋時野的眼睛幾乎盯在了女人身上。
她時不時散發出來的母愛和堅韌與多年前大相徑庭,可卻更讓他著迷。
“不。”
他驀地開口。
顧紅怪異地看過去,見宋時野緊緊盯著她:“我是說,孩子,或許需要一個父親。”
他沒有明說,可眼神和神情,無一不在傳遞著他的毛遂自薦。
顧紅一呆,驀地瞪大眼睛,抱起小兮小跑到屋內,“哐當”一聲把門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