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謝鶯眠問，

封晴那邊已咬牙切齒：“沈聽肆他怎么敢的？”

“他跟陸九淵是好兄弟，好到可以穿一條褲子的兄弟，陸九淵那么喜歡柳云意，沈聽肆這個偽君子怎么能去染指好兄弟的妻子？”

“沈聽肆看起來道貌岸然，清冷禁欲，原來都是裝的。”

“難怪他要將虞夢掛在凌王名下，原來是良心不安，生怕陸九淵化成鬼來殺了他。”

“這個裝貨，我被他騙了那么多年，好，好得很啊。”

謝鶯眠：……

封晴以為虞夢是沈聽肆和柳云意生的？

離了大譜了。

“封姑娘。”

“你是不是弄錯了什么？”

“虞夢是柳云意生的不假，但虞夢的親生父親，是陸九淵。”

“沈聽肆答應柳云意剖腹取嬰，也只是為了留住摯友的血脈而已。”

封晴蚌埠住。

好似，謝鶯眠的說辭更合理。

“虞夢不是沈聽肆的女兒？”她問。

謝鶯眠：“你為什么這么認為？”

封晴：“我一直認為虞夢是沈聽肆的女兒。”

“我一直認為，沈聽肆跟不知什么樣的女人生了孩子，那女人難產死了，女人的家人來尋仇，砍斷了沈聽肆的雙臂，沈聽肆生怕那些人卷土重來，將虞夢記名在凌王名下。”

這個想法根深蒂固。

所以，當她得知虞夢的親生母親是柳云意時，她才會下意識想到沈聽肆做了對不起陸九淵的事。

謝鶯眠額角抽了兩下。

有一說一。

封晴的故事，邏輯自洽，完美閉環。

謝鶯眠道：“這是你自己想的，還是沈聽肆或者阿夜告訴你的？”

封晴：“一半一半。”

“我接手虞夢的時候，沈聽肆告訴我虞夢的親生母親死了。”

“虞夢記在凌王名下，沈聽肆說是保護虞夢。”

謝鶯眠懂了。

沈聽肆說的似是而非，封晴自己補齊了故事。

怎么說呢。

有一點點合理，又有億點點離譜。

沈聽肆和虞凌夜，讓封晴撫養孩子，卻又不告訴人家真相，多少有點過分了。

封晴恨不得立馬去抓沈聽肆來問明白。

但眼下，還是虞夢的身體更重要。

“凌王妃，您接著說吧。”

謝鶯眠：“柳云意身上也有蠱蟲。”

“蠱蟲通過胎兒傳到了虞夢身體里，在虞夢的身體里扎根。”

“奶娘通過奶汁喂給虞夢的蠱蟲，只是起了催化作用而已。”

她換了更加通俗的說法。

“就算將奶娘下的蠱蟲清理干凈，虞夢的身體也不會好起來，娘胎里帶來的蠱蟲如一枚定時炸彈，隨時都能爆炸。”

封晴臉色微微發白：“那，您，能解么？”

謝鶯眠：“能。”

“但，需要一味非常重要的引子。”

封晴：“什么引子？”

“您盡管說，只要我能找到，天涯海角，刀山火海我都能去找。”

謝鶯眠：“不需要刀山火海，也不需要天涯海角，這味引子，是虞夢的至親之人的血。”

封晴僵住了。

如果虞夢的親生父親是沈聽肆還好。

但，不是。

虞夢的生父是陸九淵。

陸家人除了虞夢之外，全都死絕了。

她的眸子里涌上絕望，嘴唇輕輕顫抖：“那，如果找不到至親之人的血，虞夢始終好不了？”

謝鶯眠能看出來，封晴是真的想讓虞夢好起來。

陸九淵還活著的這個消息，是機密，不能透露。

她想了一個折中的理由：“遠一點的血親也可以。”

“我聽凌王說過，陸九淵有個妹妹叫陸九蓮，外面都說陸九蓮去世了，其實她還活著。”

“陸九蓮自小體弱，大和尚斷言，若她一直留在陸家，活不到及笄就會死，想要活命，需要跟陸家斷絕關系，與青燈古佛相伴才能安然無恙。”

“陸家就將陸九蓮送走了，對外宣稱是去世。”

“凌王知曉陸九蓮的地址，只要拿到陸九蓮的血，也能為虞夢解蠱。”

謝鶯眠當然是瞎編的。

陸九蓮早就死了，查無可查。

封晴卻信以為真。

峰回路轉，她喜極而泣：“太好了。”

“夢夢還有救，謝謝。”

謝鶯眠看著封晴淚流滿面的樣子，微微嘆了口氣。

封晴能為一個毫無血緣關系的孩子赴湯蹈火。

陸九淵卻能將剛出生的孩子撒手扔給別人。

雖說陸九淵也是迫不得已。

但，與封晴相比，陸九淵這個父親實在不合格。

“我會盡全力的。”謝鶯眠說，

“只是，藥引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到，著急不得。”

“接下來，我們說說你身上的度厄蠱……”

封晴臉色凝重了幾分。

她咬了咬牙，鄭重道：“凌王妃，請恕罪。”

“我，暫時不想解開度厄蠱。”

謝鶯眠臉上沒什么波瀾。

她靜靜地望著封晴：“給我個合理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