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微微晃，不知是暈車還是怎么，皇后的臉色一片慘白。

“您沒事吧？”謝鶯眠問。

皇后搖頭：“放心，我身體好得很。”

“鶯眠，你要擔心一下你自己。”

“他的行為越來越離譜，我總擔心他快忍不住了。”

“眼下馬上就要到中秋節，中秋節那日，你和凌王都要入宮，一想到你要入宮，我就很不安。”

“不知凌王有沒有跟你說過，女眷和男眷的宴席是分開的，女眷在后宮，男眷在前朝，相隔甚遠。”

謝鶯眠點點頭。

虞凌夜特意給她講過這件事。

“我做了兩手準備。”皇后說，“第一手準備是，你找機會裝病，借機不去中秋宴，這個是最妥帖的。”

“第二手準備是，你若不得不進宮，那就由我全程陪你。”

“我已將舉辦中秋宴的活推到貴妃身上，中秋宴全由貴妃操持，如此我便有了空閑，我會一直待在你身邊，直到將你安全送出宮。”

謝鶯眠知曉皇后做這些是為了她，說不感動是假的。

“謝謝。”謝鶯眠道。

皇后道：“比起你對我和我們楚家的恩情，我做這些不算什么。”

“而且，我有種不太好的預感。”皇后嘆了口氣，“我感覺第一種方案可能行不通。”

謝鶯眠也這般覺得。

之前她以天熱為借口，拖延給樊躍接斷腿，皇帝表面上答應了。

實際上，皇帝千里迢迢將楚梟給運了回來。

皇帝有的是辦法拆掉她的招。

“行不通就行不通，順其自然，放心，我有自保能力。”謝鶯眠說。

皇后點點頭：“反正，中秋節那天你盡量待在我身邊。”

“就算你離開我身邊，也不要亂走，尤其不要去御玉湖和御獸園這附近。”

不等謝鶯眠問，

皇后語速極快地說：“御玉湖底有假山，假山附近喂養了許多肉食魚，原本是觀景用的。”

“我的人打聽到，皇帝將死亡宮女的尸體扔到假山里，墜上石頭，讓那些魚將尸體吞掉，這樣尸體不會腐爛發臭，也不會有人發現。”

“御玉湖里的魚畢竟有限，死的人太多后，尸體處理不過來。”

“他就命人在御玉湖附近設了一個御獸園，御獸園里養了許多老虎獅子蟒蛇等吃人猛獸，無法處理掉的尸體都被送到那里面喂野獸。”

“那兩個地方，你千萬千萬不要靠近。”

皇后手指攥緊衣袖，微微閉上眼睛：“我身為皇后，身為六宮之主，本該庇護她們。”

“可我做不到。”

“我自身難保，護住鳳坤宮的人已是竭盡全力，那些被折磨死的宮女太監，我無能為力。”

皇后說這句話的時候，整個身體都在顫。

這段日子，她總想起從前那個溫潤如玉，善解人意的皇帝。

因皇帝比她大上不少，像父親，像兄長。

那時，她也是真心實意愛過的。

只是不知從何時起，愛意消磨，記憶中的儒雅男子也變成了如今面目可憎的樣子。

謝鶯眠道：“皇后娘娘，您已經做得很好了。”

皇后苦笑一聲，沒再說話。

進了大長公主府。

皇后跟隨大長公主進屋，看到瘦骨嶙峋的楚梟泣不成聲。

時間緊張。

她哭也無法痛快哭，抓著楚梟說了幾句話，與謝鶯眠匆匆離開。

回到凌王府，馬不停蹄地換回霜降姑姑的裝束。

做完這些，已到了回宮的時間。

皇后離開后。

謝鶯眠立馬找到虞凌夜，將皇后告訴她的重要信息共享給虞凌夜。

虞凌夜聽后，神色凝重起來。

“皇帝遇刺一事我也知曉。”

“當時對外宣稱的是，千鈞一發之際，是皇帝身邊的大太監扔了拂塵過去，擊中了刺客，刺客喪失了機會被侍衛們拿下，皇帝有驚無險。”

“無人懷疑此事真假。”

“沒成想，真相竟是這樣。”

謝鶯眠托著下巴，深深地嘆氣：“阿夜，我突然有個不太靠譜的猜測。”

“你說，皇帝會不會有無數替身？”

“殺死他一次，就死一個替身。”

“他有一百個替身，我們就得殺他一百零一次才能將他殺死的那種。”

虞凌夜：以前他會斬釘截鐵說絕不可能有這種事。

但，他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天真的他了。

他在認真考慮這種可能性。

“歲歲和青凰可有感覺到什么？”

謝鶯眠：“問題就在這！”

“青凰和歲歲什么都沒感覺到。”

“歲歲給皇帝催眠了一次都沒感覺到異常，要不是皇后說起，我也不會知道皇帝身上有古怪。”

“眼下，我更傾向于皇帝身上有類似度厄蠱之類的蠱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