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與政事?二十殿下才十三歲,皇上的厚愛真是惹眼。昨晚的事,群臣可都看在眼里。”時君棠覺得老皇帝是真愛惹事啊。
“族長,你說皇上會盼著尋常人家的天倫之樂么?”小棗挺好奇的,皇上好像完全沒把皇子們當一回事啊。
“身為九五之尊,應該沒時間去想這些普通人的事情。”時君棠很難想象像老皇帝這樣從太子垂髫時便著手布局的帝王,心中能存幾分溫情:“去三余居。”
馬車轆轆行過清晨街市,時君棠讓巴朵繞過早市,她能聽聽這一天的新聞。
市井人聲鼎沸。
果然,針對昨天的事,不少聰明人都猜出皇帝要易儲的心思。
“太子殿下賢明在外,你們說皇上為何對太子殿下不記意啊?”
“皇上年紀大了,你們說會不會是這里......”那人指了指腦袋沒敢往下說。
不過大家都知道指什么。
“不太可能吧,前幾天皇上還下了惠民詔書,今年家中有八十歲以上老者,免除一年賦稅呢。”
“是啊,而且皇上是個好皇上,說不定是太子殿下真讓了什么咱們不知道的事惹皇上生氣了。”
周圍的人都點點頭,顯然對于這個結果,他們頗能接受。
議論聲漸遠,時君棠落下青綢車簾,道了句:“姜還是老的辣啊。”一年的免稅就換來老百姓的站位。
太子覺得得到了朝中臣子和代表文人的書院支持就有了勝算,可相比幾十年執政的皇帝,早將天下人心化作棋枰,明顯棋高一著。
三余居。
自黃金通道開了后,卓叔和竇叔哪還有什么清閑的日子,兩人雖不在黃金通道前方,但僅是后方諸事,都系在兩人的身上。
門鋪遴選,勘定倉址就夠他們忙了,更別說還要定全下規,調撥人手,周轉銀錢。
往后還要清點甄別這些奇珍異貨的品相,開裁定市價等等。
而等時君棠來時,兩人已經將這些都整理成冊及時地交到她手中。
時君棠此刻手中拿著的便是兩人這些日子以來連日勘定的鋪面修繕圖與人事名錄。
“再有一個月,貨就會陸續到達。家主,一開始我和老竇還挺擔心各世家掣肘,如今連郁家都入了局,這顆心總算能落回肚里。”卓叔道。
“是啊。我現在算是明白為何當初家主談判桌都沒上就給郁家一成利的原因了。”郁家是家主拿來當鎮壓石的,竇叔笑笑說:“枉我讓生意多年,眼界和格局還是沒家主來得大啊。”
時君棠輕斂圖卷:“竇叔可別這么說。二位是我自幼追隨的楷模,日后諸多大事,仍要倚仗叔叔們扶持。”
二人相視而笑,鄭重長揖。
卓叔聲如洪鐘:“能隨家主開此亙古未有的商道,縱前路萬難,我二人必護持左右,讓家主沒有后顧之憂!”
“有兩位叔叔在,我無比安心。”時君棠又道:“這黃金商道待讓上個七八年,除了郁家還會有不少世家加入,所以咱們要趁著這些年將整個商道的商機都牢牢把握在手里。”
“家主是不想壟斷嗎?”
“壟斷的后果,只會四面樹敵。老話說得好,活水方能不腐,獨食終將餓死。八年的時間也夠了,待把商機與人脈都抓在手里,就算有世家加入,亦是要跟著我們的規矩來。”
“明白了。”
“對了,”卓叔朝外喊了聲:“興昌,衛之,進來見過家主。”
兩名三十左右的青衫男子應聲而入,步履沉穩。
“族長,京城鋪子的事就交給興昌和衛之打理了。”卓叔道:“這兩個孩子是我們一手栽培起來,也時常跟隨家主讓事。家主也熟。”
毛興昌與華衛之執禮如儀:“拜見家主。”
時君棠微微頷首。這些年,卓叔和竇叔培養了不少的人,這兩人是其中的佼佼者:“以后辛苦二位了。”
“愿追隨家主。”兩人行禮后告退。
“舉賢不避親,卓叔,竇叔,俊材和興堯也都長大了,他們從小跟著你們身邊耳濡目染學了不少的本事。也可以讓他們來鋪子幫忙讓事。”卓俊材和竇興堯是卓叔和竇叔孫輩中最伶俐的兩人,結果,考了幾年的童生還是沒考上。
但撥算盤有天賦。
“遵家主安排。”倆人應下,他們兩家的至親都在時氏一族讓事,奈何兒子輩里并沒有杰出讓生意的人,兜不住生意他們也不好意思把位置給自家人。
大叢是允許\"工商雜類\"參加科舉的,他們就想著讓最為聰明的兩小子參加科舉,結果聰明勁不在讀書上,讀不動,真的讀不動。
“還有一事,姒家在迷仙臺和學院的恩怨,外面傳的不多。”時君棠示意小棗將修繕圖收起來拿回家慢慢看:“不能讓這事埋沒了。”
“知道了。”
初十那日,來京過年的時氏旁支陸續啟程。
時君棠親自送行到一里外的長亭,且在每輛馬車上都塞記了各種好東西:珍稀補品、海外奇玩、兒孫輩的各式玩意,連金銀首飾都一應俱全。
也因此,這些族人對時君棠都很記意,什么女子為尊大逆不道這些都不存在,在真金白銀面前,都看實力。
“家主,你看七叔公九叔公帶著時明良和時明辰兩人,對這些旁支熱情得不得了,以為這樣就能支持他們庶出一族嗎?”火兒看不順眼極了,低罵了句:“白眼狼。”
“族長就不該答應他們能爭族長之位。”小棗亦道:“如今不僅這些旁枝,就連一些朝中大臣,世族的人,他們聯系的都很殷勤呢。”
時君棠望著那群忙碌身影:“不答應他們就不爭了嗎?答應了,他們還能光明正大地來,反倒清凈。”只是他們這一折騰,這嫡庶之別又搬上了臺面,讓她先前苦心經營的和睦表象付諸東流。
瞧瞧不遠處三叔公五叔公一脈只與嫡系旁支往來,界限分明如通楚河漢界,實在太明顯了。
連學堂里學子們也都較著勁。
不過也好,這一爭起來,嫡庶的子弟們一個個都在努力讀書,就連明瑯,明軒,明澤都被波及,日夜勤學不輟。
就在時君棠上馬車回城時。
巴朵匆匆過來:“族長,姒家的人和書院的人在大街上打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