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晨曦微露。
時君棠剛起身梳洗妥當,火兒便滿臉喜色地快步進來:“族長,車隊已經(jīng)到城外了,小公子最多一個時辰就能到家。\"
小棗一臉驚訝:“不是說要到傍晚才回城嗎?”
\"信上說,幾位小公子思家心切,昨夜只歇了兩個時辰,一路披星戴月地趕路呢。\"
即將見到明瑯,時君棠眉眼間漾開笑意:\"快去把這個好消息稟告母親,還有二嬸三嬸她們。\"
“是。”
親人回家,也不必特意準備什么,偏二房三房在聽到消息后竟然忙得人仰馬翻,也不知道在張羅著什么,況且前幾日都已經(jīng)準備妥當了。
齊氏早早候在大門前,翹首以盼。
一個時辰后。
時君棠放下手中帛書,步履輕快地朝外走去。
才到門口,便聽到二嬸三嬸帶著哽咽的呼喚聲傳來,他們面前站著兩個半大的少年,一年不見,明軒和明澤兩位堂弟明顯抽條長高了,身板結(jié)實不少,眉眼間也褪去幾分稚氣。
時君棠的目光落在繼母跟前的少年身上,不過十一歲的年紀,身板挺直如新竹,個頭已經(jīng)到繼母肩高了,少年生得白凈,膚色瑩潤白如羊脂玉,鼻梁秀挺,杏眼似含著水色。
時君棠又看了眼周圍:“明瑯呢?”
“長姐?”時明瑯從母親身邊快步跑過來,激動地撲進了長姐的懷里:“我好想你啊。”
“長姐。”時明軒和時明澤亦過來圍住時君棠。
時君棠輕輕推開抱著自已的少年,再仔細打量他,這模樣,若不是一身少年裝扮,走在街上指不定被認成哪家的小娘子。
但這模樣,與印象中的明瑯一個模樣,說好的建壯,曬黑呢?
“明瑯?”時君棠不敢置信。
“是我啊,長姐,不過大半年時間,你不認得我了?”
“你怎么還是這般白皙?”這肌膚好到能掐出水來,明瑯的模樣本來就偏女相,這稍微長開一點,反倒更顯秀氣了。
時君棠望著另外兩個堂弟,他們確實壯實了,膚色也深了,已初具少年郎的英氣。
“我曬不黑。”時明瑯一臉認真地說:“最多就是曬紅一點,休息一晚上又變白了。長姐,你想我嗎?”
“想。”時君棠臉上雖含笑,心里卻有些失望,對著火兒道:“去把楚珂叫來。”
“是。”
幾個小伙子又被至親給拉去說話了。
書房內(nèi),時君棠聽著帶隊的楚珂說著這一年的經(jīng)歷。
“家主要的是開闊小公子的眼界和閱歷,家主沒發(fā)現(xiàn)小公子的性子大變樣了嗎?不再扭捏,頗有魄力。”楚珂一臉驕傲地說:“這可都是屬下的功勞。”
火兒在旁道:“族長原本指望小公子跟著你們,能多些男兒氣概,可看他舉止,和離家前也沒什么不同。”
“這個嘛,”楚珂撓撓頭:“小公子的膚色,怎么也曬不黑,他吃得也不少,就是不長壯。這點,還真沒辦法,而且小公子力氣小,平常練劍,也只能拿女式劍,更別說拉弓箭這種要靠力氣的。”
時君棠撫額,半晌道:“辛苦了。往后每隔兩天過來教他武功和箭術(shù),馬術(shù),不管他行不行,都要堅持學(xué)下來。”
“是。”
暮色四合,燈火通明。
晚上,二房三房把大家都叫來一塊用飯,告訴所有人,長房一脈的嫡子們回來了。
七叔公和九叔公平常沒怎么見過這三個孩子,自是準備了厚禮。
酒過后,兩人的目光落在不遠處的時明瑯身上,這個孩子安靜地坐著,看著沒什么威脅性,且男身女相,少了幾分世家弟子的英氣,聽說從小就和男伶玩在一起?
時家以后竟然要交到這樣的人手里?
那日沈瓊?cè)A所說的猶在耳畔:“你們庶出一脈不管是能力還是才華都在嫡出一脈之上,真甘心永遠屈居人之下?”
他們當然不甘心,可如今時氏已經(jīng)在京都立足,這個時君棠將時家打理得井井有條,確實是有能力的。
雖是女子,但族內(nèi)眾人不少人都支持著她。
“就算有章洵相助,太子殿下最終還是沒有選時家,就是因為不滿時君棠。只要你們能奪下族長之位,支持我這位太子側(cè)妃,時家必然能和姒家平起平坐。”沈瓊?cè)A如此說。
兩人猶豫不定。
但沈瓊?cè)A的一句話說得很對:“如今時家已經(jīng)崛起,這個時候你們只要想盡辦法,還能接下族長之位,一旦時君棠的勢力越來越大,想要將她趕下來,那就難了。”
是啊,時氏一族現(xiàn)在越來越好,這個時候也正是接手時,絕不能讓時君棠強大起來。
兩人的目光又落在不遠處正和堂弟們說話的章洵身上,那個始終從容不迫的身影讓人心生忌憚。真要這么做的話,絕對要在章洵發(fā)現(xiàn)之前就出手,要不然,他們將無退路啊。
兩人繼續(xù)糾結(jié)著。
宴席直到深夜才散。
回到院內(nèi),時君棠獨坐在廊下看著頭頂明月,想到明瑯就有些愁,父親身形偉岸挺拔,頗有族長威嚴,明瑯有三分像父親亦是好的,偏偏容貌全隨了繼母,秀美有余威嚴不足。
“在想什么呢?”章洵的聲音傳來時,一件墨色大氅輕輕落在肩頭。
“你怎么來了?”
“有人要搶你族長的位置。”章洵在她身旁坐下。
“是七叔公和九叔公嗎?”
看著棠兒淡定的模樣:“原來你早就知道了?不來告訴我?”
“這種事,何須勞煩章大人幫我。我自已能解決。”時君棠沒有把這事放在心里,解決家族奪權(quán)這種事對她來說還是簡單的。
“我重新了解了皇后的兩位皇子的死因。”章洵突然道:“你說的那些或許是真的。”
時君棠神色一凜:“有疑點?”
“還要查證。若查出來了,你待如何?”
“當然有備無患。”
章洵忽然傾身靠近。
時君棠睫羽輕顫,神情略顯不自在,正欲側(cè)首回避,不料章洵掌心輕覆上了她后腦,力道溫和卻不容退卻,迫使她不得不迎上那雙深不見底的墨玉瞳仁。還有這張宛若寒玉雕成,棱角分明的面龐。
\"棠兒。\"他聲音低沉:\"你可是有事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