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上譽王那樣的目光,孟嫵迅速低頭,躲開對視。
“不用了,多謝王爺,我自已可以。”
譽王則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那好,有事你派人給本王送信即可。既然是盟友,你有困難,本王一定竭力相幫。”
說著,譽王從袖中掏出兩錠銀子,放在桌上。
“本王見夫人出來匆忙,衣衫單薄,不知道有沒有帶夠銀子。這個給夫人留下,一個人在外,注意安全。”
放下銀子,譽王便離開了房間。
孟嫵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神情恍惚。
他對她的這份細(xì)致周到,對于孟嫵來說,是隔著一世那么遙遠(yuǎn)。
而這樣的溫柔,孟嫵這一世在蘇無良那里,從未感受到過。
譽王盡管已經(jīng)四十多歲,但看得出在閩南的生活是很好的。
他保養(yǎng)的十分年輕,說三十歲也有人信。
關(guān)鍵是他那眼神,緊緊鎖著孟嫵。
好像是關(guān)心,又好像,是想占有。
孟嫵不知道自已是不是想多了。
畢竟,她可是當(dāng)朝將軍的夫人。
而他,是當(dāng)朝王爺。
倆人各有身份,年齡也差著二十歲。
譽王怎么敢?
但想到他和蘇貴妃的關(guān)系,孟嫵又明白,譽王恐怕沒什么是不敢的。
只是這一幕,來得太突然。
孟嫵仔細(xì)琢磨,有一個大膽的猜測。
或許,這個譽王是想把合作盟友,轉(zhuǎn)變成床上伴侶。
因為只有這種關(guān)系,才可以讓女子牢牢掌握在他的手心。
就像蘇貴妃和八皇子一樣,他們已然是一條繩上的螞蚱,盟友關(guān)系堅不可摧。
這個時代,男人三妻四妾不會有人說什么。
但女子若是婚內(nèi)和其他男子媾和,可是會被萬夫唾罵、浸豬籠溺死的。
結(jié)盟的主動權(quán),始終都會掌握在譽王一人手里。
孟嫵想明白這一點,嘴角勾起嘲諷的冷笑。
穿越之前,男人的虧她已經(jīng)吃過一次了。
這一世,主動權(quán)必須在她手里。
翌日。
昨夜還是朗朗星空,天亮的時候卻變成烏云密布,天空好像要壓下來似的。
天地間一片陰沉沉的霧氣。
整個睿王府沉浸在一片潮濕肅穆的氣氛之中。
宮中來人了。
肅靜的前廳內(nèi),并排放著兩副一模一樣的棺材。
一副里面躺著睿王的遺體。
另一副空著,靜等著睿王妃殉葬。
皇上派了貼身的王喜公公來傳旨,身后的三個小太監(jiān)分別端著一把匕首、一杯毒酒,和一條白綾。
“皇上感念睿王為南夏立下汗馬功勞,特許睿王妃選一樣”
以往的陪葬都是不情愿的,要好幾個太監(jiān)摁著,左右兩個太監(jiān)用力拉起白綾,才能把人送走。
這在皇上看來,已經(jīng)是對睿王妃天大的恩賜了。
睿王妃走上前,握住了那一杯毒酒,朝著王喜微微俯身。
“有勞王公公了。”
王公公受寵若驚急忙彎身鞠躬。
“睿王妃哪里話,能為您和睿王效勞,是奴才的福氣。”
睿王妃端著酒杯,走進(jìn)了前廳。
鳳嫋嫋牽著君蓁蓁的手,跪在牌位前。
她們二人注視著睿王妃一步步走到睿王的棺材前。
睿王妃最后看了君蓁蓁一眼,她沒有半分將死的悲涼,她的臉上是笑著的。
笑她終于有機會追上心愛之人的腳步。
下輩子,愿做一對普通夫妻,為心愛之人生兒育女,長相思守。
“蓁蓁,記住祖母的話,好好活下去。”
君蓁蓁已經(jīng)淚流滿面。
她抽泣的渾身顫抖,泣不成聲。
“蓁蓁,謹(jǐn)記祖母教誨。”
一個頭重重的磕了下去,睿王妃也不再猶豫,將毒酒一飲而盡。
酒杯咚得一聲落在地上,發(fā)出清脆的回響。
隨后,睿王妃走向自已的棺材,自已躺了進(jìn)去。
全程她沒有再說一句話。
那種靜靜赴死的從容,讓現(xiàn)場的氣氛越發(fā)沉重。
鳳嫋嫋聽到耳邊隱隱傳來抽泣之聲。
她低頭,看到君蓁蓁匍匐在地上沒有抬頭,抑制不住的難過讓她的身體抖成了篩子。
鳳嫋嫋朝前跪走了兩步,伏身抱住君蓁蓁的身體。
感受著她小小身體的顫抖,鳳嫋嫋的心里也如鯁在喉。
這是睿王妃自已的選擇,也是她對睿王至深的愛。
外人只能選擇尊重。
那毒酒劇烈,睿王妃很快就沒了動靜。
早已候著的太醫(yī)走到棺材前,手朝里試探了試探。
隨即,朝王喜拱手。
“睿王妃已經(jīng)追隨睿王而去,確認(rèn)無誤。”
王喜揮動拂塵。
“那就封棺蓋、釘壽釘。”
話音落,當(dāng)即便有人上前,將棺蓋封上。
自此,睿王妃再無生還可能。
完成了任務(wù),王喜便帶著太監(jiān)回宮復(fù)命。
鳳嫋嫋剛要吩咐起靈,突然外面?zhèn)鱽硪魂嚥缓椭C的聲音。
一個老婦人牽著一個十來歲的小公子沖進(jìn)來。
“還沒開始呢,來得正好,正好。”
說著,老婦人理了理小公子身上的一身孝服。
“一會那盆要使勁摔,越響越好,越碎越好。這樣你才能繼承睿王的爵位,睿王的在天之靈也會保佑你平步青云、步步高升。”
鳳嫋嫋站起身,仔細(xì)打量這一老一小。
老的滿頭銀發(fā)、一臉奸相,看著好像來撿天大便宜的。
那小的肥嘟嘟的,瞇著一雙小眼睛搖搖晃晃,站都站不穩(wěn),好像沒睡醒一樣。
連孝服都是剛才才整理好的。
一看就是剛從被子里薅出來。
鳳嫋嫋不認(rèn)識他們,但有些眼熟。
“你們是誰?”
那婦人一愣,隨即挺直了腰桿說話。
“我是當(dāng)朝齊王妃,這是我小兒子君無雙。今日我們前來,就是來給睿王送葬摔勞盆的。他膝下無子,這事自然得找個同血脈的宗親來做。我兒子好歹喊睿王一聲叔爺爺,又是這一輩除皇子之外,唯一一個沒有成年的世子,此事自然由我兒代勞。”
鳳嫋嫋皺眉,看向嬤嬤。
嬤嬤無奈點頭。
“按照祖制,確實如此。而且此事是經(jīng)過皇上同意的。只是太子妃昨日沒來,老奴沒來得及跟您知會一聲。”
鳳嫋嫋明白了。
皇上是有意將睿王的爵位給這個叫君無雙的小子。
這是還沒下葬呢,搶爵位和家產(chǎn)的人,就已經(jīng)奉旨而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