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姣姣一臉震驚：“陳組長你的意思，是承認你們采購一組沒本事，連跟搪瓷廠最基本的溝通傳達這件事都做不到了？”
陳組長：“......”他意思，他就不是這個意思！
許姣姣一副我很通情達理的表情。
她手一揮：“那不行采購部又不是只有你們一組，換個其他組唄。”
她只要能搭把手的，一組二組三組的，隨便采購部分給她啥。
看熱鬧的采購部其他兩組組長：“......”
“呃許部長，其他工作你吩咐我們，那肯定給你辦得板板正正，涉及搪瓷廠嘛，呵呵，我們也沒辦法。”
說話的是二組劉組長，她是個女同志，四十多歲，天生一副笑眼，特別有親和力。
面對許姣姣的‘橄欖枝’，人家也直接。
三組高瘦精明的張組長也趕緊跟著表態。
“許部長，我們三組人最少，你們外銷業務部的項目大，我們三組就不拖你們后腿了。”
這下子，陳組長臉上的嘲笑不要太明顯。
采購部三個組竟然都拒絕她了？
許姣姣露出詫異的神色。
她感嘆地嘖嘖道：“你們采購部的人，還真是一點集體榮譽感都不講啊？就這種干工作的態度，回頭我還真得跟秦部長嘮嘮。”
采購部三個組的人臉皮僵住：“......”
這個許部長聽說挺圓融會說話的人啊，咋今天句句帶刺呢？
不就不配合她外銷業務部的工作，怎么還上升到集體榮譽感上了？
許姣姣從來不強迫人。
采購部不愿意配合她工作，她也不勉強。
她爽快道：“行，話我也講清楚了，你們三組既然都干不來這工作，我們外銷業務部自已上。”
說完她招呼人調頭就走，沒再多花時間跟采購部磨嘴皮子。
路上，外銷業務部的人都氣死了。
“部長，咱們今天就這么走了？”梁月英不甘心地問。
許姣姣在前面走：“不然呢？”
周波蔫蔫的，他滿面糾結地嘆氣，“可是這樣一來，以后其他部門都知道咱們外銷業務部好欺負。”
......知道許部長性子軟，好拿捏了啊。
“好欺負？”
許姣姣嗤了聲，像是聽見了啥笑話。
她意味深長地道：“咱們今天呢，就教采購部一個道理。種瓜得瓜種豆得豆，種什么因，得什么果。”
就在外銷業務部的人似懂非懂，一頭霧水的時候，許姣姣話題一轉。
“省鋼廠那邊談好了嗎？”
......
省鋼鐵廠，羅秘書打開廠長辦公室門，默默進去給幾位正在商討事宜的領導添茶倒水。
之前大搞運動，老百姓搞全民煉鋼的心是好的，但隨著時間推移，后續出現了一系列意想不到的嚴重問題。
鋼鐵質量不達標、資源浪費嚴重、生態環境破壞以及國民經濟比例失調等。
這些問題的逐漸凸顯，讓一群腦子發熱的人終于冷靜了下來。
小船好調頭，下面公社、單位那些自發的煉鋼組織迅速調整政策，損失可觀。
但像他們這種省級大廠，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財力的投入，即便及時止損，對鋼廠造成的創傷也是巨大的。
現如今，就廢舊鋼鐵再處理的問題，成了鋼廠新的挑戰。
最近一段時間，鋼廠的領導們快愁白了頭發，都在討論這個復雜的問題。
難啊！
幾位領導都是老煙槍，煙霧繚繞中，管副廠長突然想起一件事，他開口道。
“上午省總供那邊過來倒是給我提供了一條思路，咱們可以將那些廢鐵、廢鋼賣給其他廠，像發動機零部件廠，廢鋼的低碳含量和硬度就正正好適合......”
管副廠長越說越來勁，鋼廠這些干部們聽得也是眼中異彩連連。
“老管！你這腦子動得快啊，我覺得成，我這就去聯系發動機零部件廠！”
“真要能把這些廢鐵廢鋼銷出去些，咱們鋼廠真就能緩一口氣了啊。”
大家討論得都挺高興，一掃之前的頹廢。
只是，一個副廠長納悶了。
“老管你說是省總供過來找你給你提供了這思路，他們找你干啥？”
省總供和鋼廠不說井水不犯河水吧，但合作的機會倒真的不多。
“......”管副廠長激動的大腦冷靜下來。
他一拍腦門，“差點忘了，省總供想回收咱們一些廢鋼廢鐵找搪瓷廠生產搪瓷缸，說是要銷往國外，搞出口創匯。”
出口創匯？
就他們那個只會照虎畫貓的省搪瓷廠？
“省總供吃飽了撐的，又陪搪瓷廠折騰？”
這人一句話說出了在座鋼廠領導干部所有人的心聲。
鋼廠領導干部們的表情一言難盡。
省總供以為他們瞞得好，殊不知他們采購一批搪瓷缸沒賣出去只能留在倉庫里堆著積灰的事，早就在省里傳遍了。
“還沒被坑夠啊？”
就連谷廠長都沒忍住，脫口而出這句。
他輕咳一聲，“當然，省總供有這要求，咱們配合就是，他們要多少斤啊？”
管副廠長想了下，“好像是說保守估計1萬斤吧。”
“噗！”
“咳咳咳......”
谷廠長直接被一口茶嗆到。
咳了半天，他抬起頭一臉不可置信。
“你說多少？它一個搪瓷缸才用到多少鋼鐵，1萬斤廢鐵，這得生產多少搪瓷缸？”
二十萬個總歸有的吧！
“老管，你年紀不大，耳朵不行了？”
管副廠長：“......我耳朵行得很！”
不是管副廠長的耳朵問題，那就是省總供的問題了。
省總供是瘋了嗎？搪瓷廠是給他們下咒了嗎？玩這么大！
1萬斤廢鐵是一個相對客觀的數量，它就不是個小數目，為防省總供的人是不是傳話傳錯了，谷廠長特地讓羅秘書致電省總供問清楚。
打完電話的羅秘書咽了口口水放下話筒。
谷廠長問他：“說話啊，省總供咋說？”
羅秘書神色恍惚：“......省總供說，就是1萬斤，咱們沒聽錯。”
管副廠長當即嘚瑟道：“我就說吧，我耳朵好得很！”
其他人：“......”現在是討論你耳朵好不好的問題嗎？
是他們耳朵要不好了啊！
搞幾個搪瓷缸要1萬斤廢鐵，這不是胡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