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兵用這招騙過了暗場的所有人，那個從他嘴里說出的九根手指叫楊誠的男人也是他編出來的，這套謊言連他都不記得說了無數遍，甚至自己都相信真的有這個人，還是沒有騙過李威。
他確實當過兵，當兵的時候就對槍癡迷，退伍之后偷偷自己造了兩把槍，一長一短。
大兵也知道造這東西犯法，但是他就是喜歡，只有在沒人的時候才偷偷拿出來耍耍，有一次和朋友去娛樂場所，酒喝多了無意中說漏了嘴，當時都認為他是在吹，讓他沒想到的是第二天就有人找到了他。
雖然過去了這么久，大兵依然對這件事記得很清楚。
那個人戴著眼鏡，開的車也是上百萬的那種豪車，一看就是有錢人，進門就打開袋子，從里面拿出十萬塊錢，說要買一把槍，還要帶子彈。
大兵手頭一直緊巴，看到桌子上一沓沓的紅票子，他立刻動了心，只是槍不能隨便賣，而且對方還要帶子彈，那就更有問題。
“沒有那東西。”
大兵按著腦門，昨晚的酒喝得太多，現在腦袋還疼得厲害，“外面那些是賣的，看上啥了，自己拿。”
男人拉了椅子坐下了，“昨晚在娛樂城，你說的我都聽到了，錢不夠，還有。”
他說完拿出一張卡，“這里面有十八萬，密碼是六個零，如果你不信，現在就可以查。”
“你要槍干啥？”大兵問道，又多加了十八萬，絕對是高價，一把槍的成本沒有多少，這一點大兵心里很清楚，外面的小鋪子，一年下來也賣不出十萬的貨，利潤就更少得可憐、
“喜歡。”
他明顯沒說實話，“收藏，當然也能用來防身，人有錢了，膽子就小了，總覺得有人要害自己，身邊有這么個東西，心里踏實，不賣算了。”
“別急啊。”
這樣的買賣，可能這輩子也再難遇上，大兵起身關了門，然后從床底下掏出一個盒子，盒子打開，里面用布包著，隨著布打開，一長一短兩把放在里面。
“短的。”
大兵拿出來，極其熟練的操作，然后放在桌子上，“你會開槍嗎？”
“會。”
他點頭，“在射擊俱樂部練過。”
“那不一樣。”大兵笑了一聲，“俱樂部里的都是唬人的，這是真家伙。”
大兵又拿出一個盒子，里面放的是子彈，一共七顆，平時槍里的彈夾都是空的。
“成交。”
他直接將槍和包塞進包里，然后走了，有了錢，大兵開始花天酒地，沒過多久凌平市就發生了槍擊案。
當時全市轟動，開槍的是個大老板，但是被他的好兄弟和情人合伙坑了，他咽不下這口氣，那天晚上喝了酒過去，恰好堵住兩個人，他的兄弟和情人對他惡語相向激怒了他，當場掏出槍把兩個人打死，他自己也開槍自殺。
大兵因為這件事嚇得躲了一陣子，但是一點事沒有，讓他嘗到了甜頭，通過一個特殊關系接觸到暗場，但是他知道這玩意犯法，所以極其小心。
大兵忍不住看向自己的手，確實沒想到就因為手上的繭子就被識破身份。
這個人是真的厲害，但是對方沒有證據，只要自己不承認，誰都拿自己沒辦法。
“我有個店，平時幫人干點活，用工具的人手都這樣，如果想冤枉我，我也沒辦法，隨便你們好了。”
朱武這時看向李威，今晚的情況略微有些糟糕。
人幾乎都跑了，關鍵人物被害，兇手無法鎖定，至于這個人，難道他真的像李局說的那樣，私自制造槍支販賣？
警笛聲打斷朱武的思緒，“李局，我過去帶人過來。”
“好。”
朱武快速向下朝著石洞走去，想到達這里，必須經過那條石洞，這時只剩下李威和大兵兩個人，還有石頭旁的尸體。
“當過幾年兵？”李威問道，“想查很容易，部隊那邊都有登記，我二十歲進部隊，當了三年普通戰士，立過一等功，后來征調到特戰部隊訓練，十年如一日。有時候想想，在部隊的日子枯燥乏味，但是當你要離開的時候，又舍不得，倒是應了那句話，當兵后悔，不當兵后悔一輩子。”
“是嗎？”
大兵笑了一下，略微有些勉強，當兵的記錄確實可以查到，讓他沒想到的是這個市公安局局長居然是個老兵油子。
這是部隊里的說法，就是那種年頭比較多的老兵，資格老，資源好，當然也都有本事。
“所以沒從來沒后悔過。”
李威看向大兵，“槍是兇器，在我國嚴令禁止，這也是在保護普通百姓的安全，你有沒有想過，從你手里買走的那些槍，最終的目的是什么？”
“我說過，我只是柳子。”
大兵就是死不承認，這時朱武帶著人從洞口出來，來的人上前，紛紛主動打招呼。
“先檢查一下尸體，盡可能發現證據，盡快找出兇手。”
“是。”
幾把手電同時打開，石頭周圍頓時亮了起來，命案現場交給刑偵隊的專業人員處理。
“朱隊，這里交給你，帶上他，回警局。”
朱武連忙轉身過來，安排兩名警員陪同，小聲交代幾句，對方畢竟是市公安局一把手，雖然李威在做事方面和其他官不一樣，但是必須時刻謹記對方是大領導，必然和普通人不一樣。
“一定注意安全。”
“放心吧，師父。”
猴子負責開車，他也是市公安局刑偵隊車技最好的，朱武這也是有意安排。
“小子，老實點。”
大兵被銬上，他這時低著頭，被人推著向外走，很快被推上警車，一路無話，一個多小時后回到凌平市。
“李局，這小子交給我和東子，保證一晚上讓他都交代，領導還是去休息。”
猴子笑著說道，這也是臨走之前朱武交代的，今晚審訊的事交給他們兩個，領導太辛苦，而且這也屬于刑偵支隊的工作。
“一起吧。”
猴子一臉無奈，自己算是盡力了，就算師父知道了，沖自己發火，那也沒法，關鍵誰能讓這位大局長改變主意！
這時李威已經走進了審訊室，審訊室里的燈透著一股慘白，恰好正對著大兵。
大兵低著頭，聽到椅子挪動的響聲慢慢抬起頭，“可以先睡覺嗎？嗎？有什么想問的，明天再問。”
“睡得安心嗎？買走你槍的那些人，很有可能在預謀一場犯罪，整個凌平市的人會因為你睡不著。”
李威怒視大兵，“虧你還當過兵，當兵是為了保家衛國，不是讓你做槍害人。”
“我說過沒有做過，只是替人賣槍，九指楊誠，你們可以去找，暗場的人都知道他的名頭。”
“這不需要你教我。”
這時李威的電話響了，刑偵隊長朱武打來的。
“你們繼續審。”
“好的，李局。”
李威起身，快速走出審訊室，“說吧，方便。”
“李局，我們抓住一個，這小子跑的時候扭了腳，他也是個柳子，我問過他關于槍的事，他聽人說過，暗場里面有一個賣槍的，外號叫九指，人挺神秘，具體長什么樣，他也沒見過。”
“抓住這條線，今晚所有出現在暗場的人，必須悉數抓捕歸案，尤其是那個叫老火的人。”
“明白。”
“辛苦了。”
李威放下電話，這些事都交給刑偵支隊負責，確實工作量極大，不僅要審問抓人還要調查命案，但是目前市公安局這邊能抽調的警力有限，專業的事情還是應該交給專業的人去處理。
只能辛苦刑偵支隊的這些人，當然努力的人必然有回報。
李威剛要轉身回去，電話再一次響了，不是朱武，顯示的是一連串的號碼，這和正常的手機號碼完全不同。
虛擬號碼，那個人的電話又打來了。
“喂。”
李威朝著辦公室走去，這是一個極其關鍵人物，他知道內情，暗場的位置就是他通過虛擬電話告訴自己，但是李威并沒有搞清楚他的意圖，總不能是熱心好市民。
“老朋友，我沒有騙你吧？”
“你不是我的朋友，但是我現在愿意和你成為朋友，前提是你要告訴我，你知道的一切，還有你的目的。”
電話那頭傳出一陣笑聲，這聲音聽著讓人覺得難受，李威進了辦公室，對于這件事，他沒有和任何人提起。
“笑什么？”
“笑你天真，如果我都告訴你了，那就沒意思了，我是在幫你，當然也有可能是在害你，一切就看你怎么選，今天就到這，很期待下一次的對話。”
虛擬電話掛斷，李威拳頭攥緊，對方使用的是虛擬技術，即便是警方的設備也沒有辦法短時間內找到人，當然李威也有自己的打算，對方確實幫了自己，而且暫時沒有表現出任何惡意，即便是真的要查，也要交給一個可以讓他完全信任的人去辦。
市公安局絕非凈土，消息泄露已經不是第一次，這不得不讓李威做事變得更加小心。
他知道暗場，必然和那里有關聯，剛剛的對話雖然簡短，他似乎知道暗場發生的事，按照這樣推斷，當時那個人很有可能就在暗場里面，或者是躲在什么地方看著這一切。
到底是誰呢？
李威眉頭緊鎖，一時間找不出頭緒，手里的筆放下，還是要先審大兵，找出槍的買家。
審訊室，煙氣彌漫，大兵不停的咳嗽，他看著面前的兩個警員，“能不抽嗎？”
“可以啊，你把該交代的都交代了，我們也不愿意和你在這耗著，沒意思。”
這時調查刑偵隊的調查信息恰好送過來，“李局，這是朱隊讓我們查的，資料已經整理好。”
“給我就行。”
李威接過資料，快速翻看，高猛確實不是省油的燈，這小子被抓進去過幾回，還是不知悔改，干的都是違法的勾當，上一次出獄是在一年前，入獄原因是傷人，他指揮手下在娛樂場所打人，造成傷者頭部重傷害。
下面是大兵的檔案，相對來說要簡單很多，沒有前科，當過兵，從警方找到的資料，他確實開了一家小型的切割廠，正是依靠這些便利條件讓他可以私下里制槍。
“局里現在還有多少人能用？”
“算上化驗、法醫應該不超過十個人。”
“你辛苦一趟，讓猴子陪你一起過去，好好查查他的廠子，還有住的地方。”
“好的，李局。”
李威看著警員離開，打開審訊室的門，手里的材料丟在桌子上，“你真名叫趙誠，確實挺聰明，看來在部隊里還是學到了本事，就是沒用到正地方，既然你那么喜歡槍，不可能都賣掉，現在我讓人去你住的地方，很快就能搜出來，所以還是勸你老實交代，爭取寬大處理的機會。”
趙城緩緩抬頭，大兵只是他的外號，暗場里都不使用自己的名字，而是用外號取代，比如老火。
“等你們搜到再說。”
“你他媽的，什么態度！”猴子頓時急了，像他這種人，必須給他來點手段才能治治嘴硬的毛病，但是他也知道，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上手段容易出事。
“猴子，先出去。”
“李局，他這種人，太氣人了。”
“他說的沒錯，去找證據，下面有人在等你。”
“行，你小子，等著。”猴子指著趙城的鼻子，“等我找到證據的，讓你跟我嘚瑟。”
猴子轉身出去，一路小跑下樓，他確實心里很氣，趙城如果真的私自造槍售賣，不是犯罪那么簡單，他賣出去的槍肯定會害人，他這個時候死鴨子嘴硬對他沒好處，盡快把槍追回來，反而對他有利。
市公安局這邊忙著調查，秦陽也沒閑著，有驚無險，順利拿到了槍。
槍工工整整的擺在桌子上，一共五把，彈匣七個，盒子里放了上百發自制子彈。
“不錯。”
一人拿起，快速拉了一下，然后舉起，眼睛看向上面的準星，對槍了解的人，這樣就能判斷出槍的質量。
秦陽起身，“明天就看你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