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奮滿頭大汗，一張胖臉憋得通紅，用力咳嗽幾聲，這一刻幾乎喘不過氣。
“沒有其他的了，你們逼我也沒用。”
“再好好想想。”
“真沒有。”
侯平看著牛奮，他一直非常配合，應該是問不出別的，看到他的樣子，擔心搞出事，試了個眼色，設備隨之關閉。
“給他拿瓶水，怎么出這么多汗，虛，以后多干點活就好了。”
“虛，虛。”
牛奮接過礦泉水瓶，幾乎一口氣喝完。
侯平從審訊室里出去，立刻聯系朱武，“師父，手段上了，什么都沒說，有證據嗎？”
“暫時沒有。”
電話那頭，朱武咳嗽一聲，“先這樣，排污肯定跑不了，我陪李書記到下面看看，拿到證據立刻交給檢察院起訴，這群孫子，干的都不是人干的事。”
“明白。”
工業園區內，這時天微微泛白，外面那些守了一夜的人，這時也都昏昏欲睡，外側的面包車里，幾個人也是如此，突然的電話鈴聲將副駕駛位置上的人驚醒，他連忙拿出手機看了一眼。
“人下去了？”
“應該快了，其他五家廠子目前都停了。”
隨著剩下五家廠子設備停止，排污口流出的黑水逐漸消失。
“沒了。”
“拍照，立刻發給李書記。”
“7號口污水停了。”
“9號口也停了。”
……………………
這絕對是歷史性的一刻，持續危害河道的污水終于停了。
李威很快看到，這次部署動用大量人力，難得夏國華能下定決心解決這件棘手的問題。
“市里那邊聯系好沒有？”
“聯系過了，等我們通知，暫時不會放水。”萬宏達還是一臉的擔心，此刻制藥廠地下的管道井蓋已經打開，里面臭氣熏天，“李書記，還是我下去比較合適。”
“按原計劃進行，這里更需要你，我的命在你手里。”
李威看向萬宏達，“在我們上來之前任何企業不得排污。”
“李書記放心，那些人再渾蛋也不敢這么干，等于是故意殺人，所有位置都有人盯著。”
“下。”
李威戴上從制藥廠拿來的手套和口罩，打開頭燈，順著滿是污垢的梯子緩緩向下，很快到了通道井底部。
“朱局，一定保證李書記安全。”
“放心。”
朱武也跟著下去，一起的還有三名警員，李威到了底部，腳下還殘留一些污水，顧不了那么多，踩著污水朝著里面走去。
“李書記，等我一下。”
朱武跳下，快速跟了上去。
李威下去了，面包車里的人得到消息，一張李威從通道井口向下的照片。
“醒醒，準備動手。”
隨著喊聲，面包車里的人一下子全醒了。
“聽好了，按計劃進行，下面的情況你們都摸清了，先把李威引走，然后再動手，萬一失手，自己想辦法逃，一旦被抓，應該都知道怎么說。”
“尋仇。”
小平頭說道，眼露兇光，“以前常局罩著我們，常局被李威弄了，我們替常局報仇。”
“對。”
這只是借口，提前幾個人對好口供，誰都不敢保證一定能解決李威。
“走。”
面包車里的人快速下車，很快從另外一個通道鉆了進去。
李威隨著通道向前走，下面漆黑一片，朱武從后面趕上，借著頭燈的亮光看去，“這些人為了排污水，居然在下面挖出這么寬的通道出來，干壞事不遺余力，抓得一點都不冤。”
李威繼續向前走，心里在計算距離，按照萬宏達給的圖紙，這條通道連接城市生活廢水排放口至少十米以上，從上面估算的距離肯定要小于下面的實際距離，突然李威停下了。
腳碰到了東西，當腳踩下去的時候發生的響聲完全不一樣，李威不由得沒有一皺，雖然沒有看到，但是那一瞬間從腳上傳來的感覺，讓他想到了骨頭。
那種聲音就是骨頭被踩之后發出的。
李威停下，朱武這時看向李威，他還不清楚發生了什么事。
“腳下有東西。”
頭燈向下，朱武倒吸一口涼氣，隨著頭燈靠近，就在李書記腳下的位置，出現了一堆黑乎乎的東西，從外形上很像是一個人。
“這，這怎么會有尸體！”
“所以說牛奮并不老實，他身上肯定還有別的事。”
李威退后，算是意外發現，剛剛走過的位置明顯比其他位置高，高出的位置呈現的形狀和人極其相似。
“我來。”
朱武靠近，雖然戴著手套，還是小心翼翼，上面的東西去掉，出現的確實是一具人的尸骨，已經腐爛不成樣子，憑借經驗至少死了一年以上。
“拍照，上去，讓法醫部立刻派人過來。”
“好的，朱局。”
一人轉身回去，下來只是為了檢查排污管道，拿到證據，完全沒想到會發現尸體，這里是制藥廠的排污管道，平時幾乎二十四小時不停排放污水，這種地方不可能有人下來，所以命案的可能性極大。
從下方返回的慢慢向上爬，上面有人守著，聽到響聲，手電同時朝著管道口落去。
“有人上來了，拉一把。”
人從下面上來，去掉臉上的口罩，先是猛吸一口氣，下面的味道讓人窒息。
“你怎么自己上來了？其他人呢？”
萬宏達朝著管道口下方看了一眼，沒有看到李威和朱武，這時有點急，“快點說啊。”
“領導沒事，通道里發現一具尸體，懷疑是命案。”
“尸體！”
萬宏達聽完也是臉色一變，“好，盡快處理，領導沒事就好。”
市公安局，侯平接到電話，對牛奮的審訊基本結束，只等著拿到證據立刻移交。
“尸體，我靠，這么大案子，我馬上帶人過去。”
這時牛奮抬頭，他隱約聽到了，“領導，出啥事了？”
“大事。”
侯平靠近，“牛總，制藥廠排污通道里發現尸體，說說吧。”
“我，我哪知道。”
牛奮的胖臉明顯抖了幾下，他努力掩飾內心的不安，“肯定和我沒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