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被眼前這詭異的一幕嚇住了。
那四個剛才還如同天神下凡,刀槍不入的黑衣怪物,就這么輕描淡寫地被放倒了?
金胖子的尸體還躺在不遠處,眉心的血洞已經凝固成暗紅色。
陳三爺和那個南洋富商,更是嚇得縮在船艙里,連頭都不敢露。
鬼手張和他那個徒弟,站在拍賣船的船頭,看著姜芷,獨眼里充滿了驚駭和慶幸。
他慶幸自己當初沒有選擇跟這個女魔頭硬扛到底,否則,他現在的下場,恐怕比金胖子好不到哪里去。
鬼面人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他捂著還在隱隱作痛的小腹,看著倒在自己腳邊的四個隨從,那雙露在面具外的眼睛里,充滿了難以置信和瘋狂的怨毒。
這四個“尸傀”,是他耗費了無數心血和珍稀藥材,才煉制成功的得意之作。
每一個都力大無窮,不知疼痛,是他橫行江湖最大的依仗。
可現在,就這么不明不白地,被廢了?
“你……你到底用了什么妖術?!”
他指著姜芷,聲音嘶啞地吼道。
“妖術?”姜芷收回銀針,慢悠悠地從船艙里走了出來,月光灑在她清冷的臉龐上,讓她看起來像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對付你們這種邪魔外道,還用不著妖術。”她一步一步地,朝著鬼面人走去,“我只是,比你們更懂人體的構造而已?!?p>她每走一步,鬼面人就下意識地后退一步。
剛才陸向東那一拳,已經震傷了他的內腑。
現在,他面對這個手段神鬼莫測的女人,心里竟然生出了一絲從未有過的恐懼。
“站住!你別過來!”他色厲內荏地喊道。
姜芷停下腳步,站在距離他三米遠的地方,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就像貓在看一只已經落入陷阱的老鼠。
“現在,我們可以好好談談了?!彼f,“你是自己把面具摘下來,還是我幫你?”
“休想!”鬼面人怒吼一聲,從懷里摸出一個黑色的瓷瓶,拔開塞子,就要往自己嘴里倒。
他想服毒自盡!
可他的動作,快不過陸向東。
陸向東的身影一閃,如同鬼魅般出現在他身側,一記手刀,精準地砍在了他的手腕上。
“?。 惫砻嫒藨K叫一聲,手里的瓷瓶脫手飛出。
陸向東另一只手順勢一抄,將瓷瓶穩穩地接在手里,然后反手一扣,就將鬼面人的雙臂擰到了背后,死死地壓制在了地上。
整個動作,行云流水,一氣呵成。
紅姨和她手下的那幾個“守陵人”高手,看著這一幕,都暗自心驚。
這個叫陸向東的男人,身手實在是太恐怖了。
他身上那股子從戰場上磨礪出來的鐵血殺氣,比他們這些常年在黑暗中行走的“守陵人”,還要濃烈得多。
“把他面具摘了。”姜芷吩咐道。
陸向東應了一聲,伸手就去揭鬼面人臉上的青銅面具。
“不!不要!”鬼面人劇烈地掙扎起來,發出了絕望的嘶吼。
但他的那點力氣,在陸向東面前,就跟小雞仔一樣,根本無濟于事。
“咔噠”一聲。
那張猙獰的青銅鬼面,被硬生生地揭了下來,露出了下面的一張臉。
看到這張臉的瞬間,在場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那是一張怎樣的臉?。?p>整張臉,像是被硫酸潑過一樣,坑坑洼洼,沒有一塊好肉。皮膚呈現出一種病態的青灰色,上面還布滿了暗紫色的斑點。
他的鼻子塌了,嘴唇也爛掉了一半,露出里面森森的白牙。
這哪里是人臉?
分明就是一張從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面孔!
“原來,你戴面具,不是為了裝神秘,而是因為……你長得太丑了。”
姜芷看著他,語氣里沒有絲毫同情。
“你……你殺了我吧!”那人被揭開了最大的傷疤,整個人都崩潰了,他瘋狂地扭動著身體,想用頭去撞地。
“想死?沒那么容易?!苯贫紫律?,捏住他的下巴,強迫他抬起頭,“告訴我,你們是什么人?為什么要搶奪丹方?”
“我不會說的!你殺了我吧!”那人閉上眼,一副寧死不屈的樣子。
“嘴還挺硬?!苯评湫σ宦?,她從藥箱里,又拿出了一根銀針。
那根銀針,比之前的都要粗,針尖在月光下,泛著幽幽的藍光。
“我這根針,叫‘搜魂’?!苯频穆曇?,輕得像是在說情話,但聽在那人的耳朵里,卻比魔鬼的詛咒還要可怕。
“它不會要你的命,只會讓你把這輩子經歷過的所有痛苦,都重新體驗一遍,而且,是放大一百倍的體驗。比如,你這張臉,被毀掉時的感覺……”
那人的身體,猛地一顫,眼中終于露出了驚恐的神色。
“你……你這個魔鬼!”
“謝謝夸獎?!苯茖⑨樇猓販惤拿夹?,“我再問一遍,說,還是不說?”
“我……我說……”那人徹底崩潰了。
他不怕死,但他怕那種生不如死的折磨。
“我們……我們是‘鬼面教’的人。”他聲音嘶啞地說道。
“鬼面教?”姜芷和紅姨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疑惑。她們從未聽說過這個名字。
“鬼面教和藥神宮,是什么關系?”姜芷追問道。
“沒……沒關系?!蹦侨藫u了搖頭,“我們和藥神宮,是死敵。我們……我們是從‘長生谷’分裂出來的?!?p>這個消息,讓姜芷和紅姨都大吃一驚。
“又一個長生谷?”
“分裂出來的?”
“是。”那人喘著粗氣,繼續說道,“當年,姜流那個叛徒,背叛了谷主,偷走了谷里最重要的秘籍《百草解》,還帶走了一批忠于他的弟子,建立了所謂的‘藥神宮’,妄圖用那些上不了臺面的蠱毒之術,來尋求長生?!?p>“而我們,則是谷里最忠誠的衛士。我們的目標,不是長生,而是……永生!”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狂熱的光芒。
“我們要用谷主傳下來的‘煉尸術’,煉制出不死不滅的‘神兵’,然后,找到‘天門’,迎接谷主的回歸,建立一個永恒不朽的國度!”
聽到這里,姜芷的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姜流,是叛徒?
《百草解》,是他偷走的?
這個鬼面教口中的“谷主”,又是誰?
北東有一個假冒的長生谷谷主,姜流又被稱為長生谷谷主,現在又冒出一個長生谷谷主?
這一下,姜芷也有點蒙了。
“你們的谷主,是誰?”姜芷厲聲問道。
“谷主的名諱,豈是你們這些凡人可以知道的?”那人冷哼一聲。
“看來,你還是沒嘗夠苦頭。”姜芷舉起了手中的銀針。
“別!別!”那人嚇得魂飛魄散,“我……我不知道谷主的真名。我們只知道,他……他才是姜家真正的傳人!姜流,只是一個竊取了他成果的無恥小人!”
“他現在在哪里?”
“我不知道……谷主行蹤不定,已經很多年沒有出現過了。我們一直在尋找他,也在尋找他留下的線索?!?p>“所以,你們今晚來,也是為了那本丹方?”
“是。”那人點頭,“我們得到消息,說鬼手張要拍賣一本記載著長生之術的古籍。我們懷疑,那可能就是《百草解》,所以才……”
姜芷明白了。
原來,這一切,都是一場誤會。
鬼手張拍賣的,是她偽造的丹方。而鬼面教的人,卻把它當成了姜流偷走的《百草解》。
真是陰差陽錯。
“最后一個問題?!苯瓶粗败嚾?,你們認不認識?”
聽到“車三”這個名字,那人的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
“認識?!彼q豫了一下,還是說道,“他是姜流最信任的走狗。當年,就是他,幫助姜流,從谷里偷走了那張通往‘天門’的地圖!”
地圖!
姜芷的心,猛地一跳。
“那張地圖,現在在哪里?”
“就在車三手里!”那人咬著牙說道,“我們找了他二十多年,一直沒有找到。沒想到,他竟然就躲在這京城里!”
“我們剛剛得到消息,他現在,就藏在西山的一座尼姑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