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不大,約莫四五十個平方,四壁都是天然的巖石,被人工開鑿得還算平整。
里面的陳設很簡單,一張石床,一張石桌,還有幾個散落在地的瓦罐。
一切都和林薇描述的差不多,但空氣中,卻多了一股淡淡的,被石灰和潮氣掩蓋住的血腥味。
蒼鷹帶人立刻散開,對整個石室進行地毯式搜索。
“報告!石床上有血跡,是新鮮的!”
“桌子下面有燒過的灰燼!”
“墻角有打碎的藥瓶!”
各種發現不斷傳來,拼湊出一個清晰的畫面:神主逃到這里后,毒性發作,傷勢不輕。他在這里處理了傷口,并且試圖自己煉藥解毒。
姜芷走到石桌旁,捻起一點灰燼。
“是‘龍血竭’和‘麒麟草’的灰?!彼届o地開口,“都是止血生肌的猛藥。看來他傷得不輕,腎俞穴那一針,夠他喝一壺的了?!?/p>
她又走到墻角,看著那些破碎的瓦罐和藥瓶。
“他在這里煉過藥,但失敗了?!湃亩荆M是那么好解的?!?/p>
陸向東則在石室的另一頭,發現了一些奇怪的痕跡。
地面上,有一些很淺的,被拖拽過的劃痕,似乎有什么重物被人從這里搬走了。
墻壁上,也有一些新鮮的刮擦痕跡。
“他在這里,應該還藏了別的東西。”
陸向東做出判斷,“而且,那些東西很重要,所以他逃走的時候,把它們都帶走了。”
賊不走空,但也不會帶走所有的家當。
他帶走的,一定是最核心,最秘密的東西。
“姜指揮,您來看!”
就在這時,負責檢查墻壁的李鐵,突然發出了一聲驚呼。
眾人立刻圍了過去。
只見在石室最里側,那面看起來最平整的石壁上,有一些淡淡的,用黑色顏料畫下的痕跡。
痕跡很亂,大部分已經被什么東西給抹掉了,只剩下一些殘缺的線條和符號。
“這畫的是什么?鬼畫符嗎?”王柱湊過去看了半天,也沒看懂。
那幅圖,看起來像是一幅地圖,又像是一副人體經絡圖,上面還標注著一些扭曲的,如同蟲子般的符號,詭異無比。
姜芷的目光,卻瞬間被那幅圖吸引了。
她走上前,伸出手,輕輕撫摸著那些冰冷的線條。
作為國醫圣手,她一眼就認出,這幅圖的核心,畫的是人體的十二正經和奇經八脈。但是,它的畫法,卻和她所知的任何一個流派都不同。
它更加古老,更加野蠻,甚至更加邪性。
圖中,某些穴位被特意用紅色的顏料標注出來,旁邊還畫著一些猙獰的毒蟲圖樣。
“這不是醫圖?!苯凭従忛_口,聲音里帶著一股寒意,“這是……煉蠱的圖。”
她前世在姜家的禁術典籍里,見過類似的圖譜。
那是將活人當成“蠱皿”,用各種毒蟲和藥草,在人體內培養蠱王的邪術!
神主果然和蠱術脫不了干系!
“等等……”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獨眼少年阿狼,突然指著圖中一個被抹掉了大半的符號,聲音有些發顫。
“這個……這個符號……”
“你認識?”姜芷立刻看向他。
“我……我不確定。”阿狼的獨眼里充滿了驚疑,“它看起來,很像拜月族,祭祀‘百足蠱神’時,才會用到的圖騰……”
“百足蠱神?”
“是拜月族里傳說中最古老,最強大的蠱神,是一條長著一百條腿的巨大蜈蚣?!卑⒗墙忉尩?,“這個符號,代表著它的巢穴?!?/p>
百足蠱神……蜈蚣……
姜芷的腦中,靈光一閃!
她想起了拜月族少年阿木要抓她送去當“圣蠱體”。
原來如此!
神主和拜月族的交易,根本不是他臨時起意,而是早有預謀!
他手上,竟然有拜月族祭祀圖騰的一部分!
這個老狐貍,他到底還隱藏了多少秘密?
“不對?!苯瓶粗欠鶊D,又搖了搖頭,“這圖不完整。它只畫了如何‘引蠱’和‘養蠱’,卻沒有畫最關鍵的‘控蠱’和‘收蠱’。而且,這上面標注的經脈和穴位,也有幾處明顯的錯漏。如果按照這幅圖去煉,十有八九,會被蠱蟲反噬,死無全尸?!?/p>
她看向陸向東:“這不像是一份完整的圖譜,更像是一份地圖的殘片。”
一份,通往拜月族圣地的,藏寶圖!
而神主,就是拿著這份殘缺的地圖,去和拜月族做的交易!
他想利用拜月族的力量抓住自己,然后,再利用自己這個“圣蠱體”,去補全這份圖譜,找到那個所謂的“百足蠱神”!
好一個一石二鳥之計!
姜芷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這個神主,比她想象的還要狡猾,還要瘋狂。
就在她沉思之際,她的指尖,無意中觸碰到了石壁上的一道細微的裂縫。
嗯?
她停下動作,用指甲輕輕一摳。
一塊松動的石皮掉了下來,露出里面一個小小的,幾乎與巖石融為一體的凹槽。
凹槽里,靜靜地躺著一個東西。
那是一只已經風干了的,只有小拇指指甲蓋大小的,長著密密麻麻無數條腿的,黑色蟲子。
姜芷小心翼翼地將它捏了起來。
“這是……百足蟲。煉制‘百足蠱’的母蟲!他竟然有這個?!?/p>
姜芷看著手心里那只已經沒有了生命氣息的干癟蟲尸,嘴角冷笑。
“看來,我們的神主大人,想玩的,比我們想象中,還要大得多啊?!?/p>
他不僅有地圖,還有“鑰匙”。
他想找的,恐怕不是什么“百足蠱神”,而是……掌控整個拜月族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