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
劉庭梁重重點頭,“我們一定把這個村子,從祖墳里刨個底朝天!”
接下來的時間,杏花村成了巨大的露天犯罪現場。
警察們拉起一道道警戒線,挨家挨戶地搜查。
法醫們穿著防護服,下到了地窖。
很快,第一具骸骨被抬了出來。
緊接著,是第二具,第三具……
地窖下面,密密麻麻,層層疊疊,像亂葬崗一樣埋著數不清的冤魂!
看到這一幕的所有人,都感覺血液快要凍僵了。
被解救的女人們被組織起來,辨認那些從地窖里清點出來的遺物,哭喊聲不絕于耳。
姜芷沒有再去看。
她找了個安靜的屋檐下,拿出紙筆,為那些身體和精神都已瀕臨崩潰的女人和孩子,開具調理的藥方。
陸向東就站在她身側。
審訊很快有了突破。
在如山的鐵證和巨大的心理壓力下,村長那伙人的防線徹底崩潰。
傍晚時分,搜查村長家的警察,有了驚人的發現。
他們在村長家床板下的一個暗格里,除了金銀首飾、現金票據外,還找到了一本用油布裹了三層,看起來年頭極久的線裝書。
劉庭梁接過書,小心翼翼地翻開。
書頁泛黃發脆,上面用毛筆畫著一些扭曲怪誕的植物和蟲豸圖案,旁邊用朱砂密密麻麻地寫滿了批注。
乍一看,像是一本古醫書。
可里面的內容,卻透著一股邪氣。
其中一頁,畫著一株形似人參的血色植物,旁邊的注解是:“此物‘血娃娃’,生于至陰之地,需以三歲童子心頭血日日澆灌,七七四十九日方可成形。食之,可使老者返青,斷肢再生。”
劉庭梁只覺得一股涼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這哪里是醫書!
這分明是一本用人命寫就的邪術妖書!
他拿著書的手,都在微微發抖。
他看不懂這些,但腦子里瞬間就想到了姜芷。
能一眼看出瘟疫源頭,用最不起眼的蚯蚓救活一村人,還能從村民的體征看出他們長期用藥……
或許,只有她,才能看懂這本邪門的“醫書”背后,到底藏著杏花村怎樣的百年罪惡!
劉庭梁捏緊了冊子,快步朝著姜芷和陸向東的方向走去。
“陸團長,姜芷同志。”
劉庭梁來到兩人面前,神情極為凝重地將書遞過去。
“這是在村長床下的暗格里找到的,我們的人都看不懂,想請姜芷同志幫忙掌掌眼,這到底是個什么邪門東西。”
陸向東伸手接過,書冊入手,一股陰冷的濕氣就透了出來,明明是干燥的紙張,就像剛從深井里撈出來一樣。
他眉頭蹙起,翻開封皮。
紙頁上那些扭曲的墨跡,像無數糾纏的蟲豸,光是看著,就讓人感到生理性不適。
他沒有多看,直接將書遞給了姜芷。
姜芷接過,看了眼封面,眼神微微一凝。
封面上沒有書名,只有一個用朱砂畫成的蛇形符文,盤曲的蛇身,構成了一個扭曲的“藥”字。
這個印記,陰森而詭異,帶著一種古老的邪性。
總覺得在哪里見過。
姜芷翻開了第一頁。
只一眼,她的瞳孔便驟然收緊。
書頁上畫著一個蜷縮的嬰兒,被浸泡在深色的藥缸里,周身插滿了銀針,每一根銀針的位置,都對應著一味劇毒的藥材。
旁邊的朱砂小字,字跡娟秀,內容惡毒到極致。
“……取初生嬰兒,輔以百草,去其神智,煉其筋骨,七七四十九日,可得‘藥人’。藥人血肉,乃煉制長生不死丹之無上寶材……”
姜芷的手指,在“長生不死”四個字上,微微顫抖,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她身為醫者,一生都在與閻王搶命,而寫下這本書的人,卻視人命為草芥,視嬰孩為藥材!
這是對“醫”這個字,最徹底的褻瀆!
她強壓下心頭的翻涌,繼續往下翻。
一頁頁看下去,她的臉色愈發蒼白。
如何用活人養蠱,如何取孕婦胎盤煉制毒水,如何用七種毒蟲混合少女心頭血制成讓人產生幻覺的香料……
每一頁,都浸透著淋漓的鮮血和無數冤魂的哀嚎。
這本書的作者,根本不是人,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是個魔鬼!
陸向東和劉庭梁大氣都不敢出,他們只看到姜芷的臉色越來越差。
突然,姜芷翻頁的動作停住了。
她的目光死死地釘在書的后半部分。
這里不再是煉丹制毒,而是講如何“布局”。
上面詳細地描述了如何篩選合適的村落作為“藥田”或“試驗場”。
“擇一僻靜之地,觀其民風,若民風淳樸,則以小利誘之;若民風彪悍,則以重典威之……”
“以醫術入信,施以小恩小惠,收買人心,使其敬若神明……”
“待時機成熟,可引瘟疫,或施以奇毒,觀察其變,記錄其效……”
寡婦村、木羊村……
一幕幕場景,在姜芷腦海中飛速閃過!
散播謠言,控制人心,用詭異的手段制造死亡,再以“神醫”的姿態降臨……
這上面寫的,與“青囊閣”在那些村子里的所作所為,竟如出一轍!
姜芷的呼吸猛地一滯。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將書翻到最后一頁。
書頁的右下角,一個熟悉的蛇形印記,赫然在目。
青囊閣!
姜芷的呼吸停頓了一瞬。
“是他們。”
“誰?”陸向東立刻追問。
姜芷抬頭,清冷的杏眸里,翻涌怒意。
“青囊閣,或者說,是它背后的那個組織,藥神宮!”
“這本魔典,就是他們的東西!這個杏花村的祖上,必然有那個組織的成員!”
陸向東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他怎么也沒想到,一場因暴雨而滯留的山村瘟疫,一起看似謀財害命的惡性案件,竟然牽扯出了那個隱藏在國家肌體深處的龐大毒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