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季縈眼神微微恍惚，似乎被勾起某種回憶的瞬間，服務員端來了一份白灼湖蝦。
龐夫人忙介紹道：“京市柏湖的湖蝦是最好吃的，你嘗嘗。”
話音落下，季縈原本就有些疏離的眸色瞬間添了幾分銳意。
因為沈若蘅對湖蝦過敏，除了家里人知道，外人也就她知曉。
季縈正要開口說話，身后傳來沈若芙的聲音。
“季小姐，好巧。”
龐夫人見她來了，臉色微微一變。
季縈慢悠悠回過頭，看向她。
昨晚才挨了一頓打，耳朵上的傷口還是新的，臉也沒消腫，而今天化了一個遮瑕妝又出來見她。
是什么讓這貨急成這樣？
“有事？”季縈淡淡問道。
沈若芙臉上掛出春風和善的笑意，緩步走到桌邊，客氣說道：“我約了朋友來這吃飯，沒想到會遇上你，正好我有件事情想和你談談。”
季縈眉毛一挑，掃了眼站在門口的姜染，目光回到桌面浪費白灼蝦上，輕哼一聲道：“今天真是‘巧’到一堆了。”
龐夫人知道她在嘲諷她們，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不過，她是真不知道沈若芙也會來這里“偶遇”季縈。
沈若芙拉過隔壁桌一把空椅子，在季縈旁邊的位置坐了下來。
“季小姐，龐先生之前鑒于我們之間的淵源，托我和你談談‘啟夏’……”
“我和一條狗有什么淵源？”季縈打斷她的話。
沈若芙怔了一下，努力維持自然的神色。
“翊之哥娶了我姐姐的牌位，我是沈家的女兒，他是我姐夫，這是你無法否認的事實。”
季縈目光淡淡掃視了一遍四周。
下一秒，她抄起那盤白灼蝦，“哐”的一聲砸在沈若芙臉上。
湯汁蝦殼糊了沈若芙滿臉滿身，她驚訝地要起身，季縈卻一把攥住她的頭發，將她從椅子上摜倒在地。
不等她掙扎，又狠狠在她腰腹上踹了兩下。
沈若芙痛得驚叫，忙喊，“別踢了，別踢了！”
季縈用濕巾擦著手，居高臨下地看著蜷縮在地的她，眸光更加冷漠。
“我老公說了，用手打你會疼，讓我以后用腳。”
一旁的龐夫人早已嚇得臉色發白，手中的筷子也掉落在地。
沈若芙又痛又怒，顫抖著指向季縈，“你……這里是餐廳，你竟在公眾場合……”
話說到一半，她自己止住了。
直到此刻她才駭然發現，整個餐廳不知何時已空無一人，連服務員都不見蹤影。
唯有姜染靜立在門口，面無表情地守著大門。
季縈看著她，滿眸輕挑。
“說過見你一次，打你一次。忘性這么大？我不介意幫你加深點記憶。”
沈若芙渾身發抖，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季縈轉眸看向龐夫人。
龐夫人驚了一下。
季縈似笑非笑道：“可惜了你的特意這是我點的一盤湖蝦，下次再請我吃。”
龐夫人沒見過這種場面，雙手發抖，趕緊擺手道：“沒關系的，沒關系的。”
“所以，”季縈眸色深幽，“龐夫人那位閨蜜應該比我溫柔不少吧。”
龐夫人剛想客氣，季縈便冷冰冰繼續道：“看在你跟了我一路的份上，我勸龐夫人一句話，執著于舊夢沒有意義，人要懂得分清是非，別在淤泥里找回憶。”
說完，她帶上姜染離開。
沈夫人這才明白，季縈從一開始就看清了她的意圖。
自己方才上躥下跳的表演，活脫脫就是個跳梁小丑。
她萬分羞愧。
見沈若芙還坐在地上，她顫巍巍地上前，臉色慘白地問道：“要……要給你叫救護車嗎？”
“你這個廢物！”
沈若芙甩開她伸來的手，強忍著渾身的疼痛，掙扎著自己站了起來。
“除了柔柔弱弱裝可憐和打哆嗦，你還會什么？龐仕鈞娶你這種女人，既給不了他半點助力，也豁不出去為他爭一寸路，他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
沈若芙罵完她，便一瘸一拐走出餐廳，穿過圓形走廊去了對面。
這里是一間西餐廳，并且被包場了。
她故意去招惹季縈，演這場苦肉計，真正的觀眾在這里。
坐在落地窗邊的微胖中年男將剛才的一切盡收眼底。
見她走近，他臉上的橫肉擠出一個算不上笑的表情，“沈小姐特意約我過來，就是為了看你挨打？”
沈若芙雙手撐在桌上，語氣帶著刻意的憤懣。
“龐仕鈞對我承諾過，只要促成磐天與青燧的合作，會給我一筆數字可觀的傭金。可季縈根本瞧不起姓龐的，連談的機會都不給。這不是我沒有本事，是你們姓龐的無能。”
龐梟眼底劃過一抹陰鷙，但隨即又輕嗤一聲。
“‘啟夏’那點技術，我自有門路搞到手。龐仕鈞自己無能，找來的自然也是你這種上不了臺面的貨色。”
沈若芙一時被他的話噎得不知道怎么反駁。
龐梟的目光在她身上轉了一圈，“不過你這張臉……倒有幾分合我眼緣。陪我玩一晚，錢少不了你的。”
沈若芙打聽過他的癖好。
一晚上折騰下來，那些女人非死即殘。但他出手闊綽，事后又善用威逼利誘的雙重手段，這才把一樁樁丑事壓了下去，至今沒有翻船。
一聽這丑八怪把主意打到自己頭上，她就來氣。
沈若芙指著他鼻子罵道：“怪不得龐岱堯寧愿用個犯錯的正經孫子，也不愿把家業交給你這種上不得臺面的私生子！你滿腦子除了裝屎，是一點有用的東西都裝不了，活脫脫一白癡。”
“你找死！”
龐梟暴怒而起，一把掐住她的脖子，隨即又一拳狠狠砸在她的小腹上。
沈若芙疼得面容扭曲。
龐梟松開手，她滑坐在地上起不來。
龐梟惡狠狠瞪著她，“看清楚了嗎？這就是老子的實力，想讓老子當你的工具人，做夢！要不是看在你姓沈的份上，老子早把你玩死了，下不為例。”
說完，他抬腳離開了餐廳。
龐梟這一拳打得非常重，比季縈狠多了。
被攆到外頭的服務員回到餐廳，見她還坐在地上，立馬要過來扶她。
只是走近后，看見地上一灘血，當即發出驚叫。
“快叫救護車，她流血了。”
沈若芙按著小腹，疼得臉色發白。
既然搬不了動龐梟，那這身傷就不能白受。
她顫抖著手拿出手機。
季縈不是囂張嗎？
這次，我要讓你百口莫辯！
下午，季縈回到四合院。
原本只想小憩片刻，誰知一覺醒來已是傍晚六點多。
費管家急得團團轉，并且已經給梁翊之去了電話。
得知他正趕回來的路上，季縈趕緊給他發曲妍消息，說自己沒事，不用特意折返。
然而剛放下手機，門衛匆匆來報，說沈牧來訪，有話要問季小姐。
沈牧是梁家熟識的人，費管家便請他進來了。
誰知沈牧一進客廳，竟直接取出一捆麻繩。
“季小姐，夫人吩咐我帶您去醫院。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