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縈接聽。
林玫珍在電話里有點急。
“怎么辦？縈縈。剛才我和阿硯見面，不小心被梁夫人撞見了。現在說不定她已經開始懷疑阿硯失憶是假的了。”
季縈下意識看了眼梁翊之。
悄悄把電話聲音又調小了一些。
“不是叮囑過你嗎？怎么會這樣？”
林玫珍在那頭哭了，“我太想他了。”
季縈不方便說話，“你先別急，一會兒我來找你。”
她掛斷電話看向梁翊之。
男人神色淡定地開著車，應該沒有聽到她電話里的內容。
“剛才你說……讓我給你什么？”季縈問。
梁翊之正要開口，他的手機響了起來，是薛欽打來的。
他開了藍牙。
“老板，夫人找到了。”
梁翊之怔了一下。
薛欽繼續道：“剛才有人去547醫院那邊詢問DNA樣本的匹配結果，工作人員就長了個心眼，問她是哪一天，結果恰好就是夫人來抽血的那天，而且那天只有她一個。人已經被留下了。”
“好，我知道了。”
梁翊之平靜地掛斷電話。
車，在路邊緩緩停了下來。
季縈意識到他可能有什么重要的事，忙理解地說道：“那我就在這里下車吧。”
梁翊之卻不緊不慢地從錢包里拿出一張鈔票，“幫我買瓶水。”
季縈愣了一下。
男人揚了揚下巴，“不會購物？”
季縈擰眉，“使喚我？”
梁翊之笑著點點頭。
季縈覺得自己是自作多情了，抽走他手里的錢下車。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超市門口，梁翊之這才拿出了一包煙……
季縈去了超市十幾分鐘，出來時天空烏云密布。
梁翊之剛好靠在車頭抽完一支煙。
見她走來，把煙蒂熄滅后扔進了旁邊垃圾桶。
季縈把水遞給他，梁翊之接過，刻意看了眼牌子。
“一塊錢一瓶的？”
季縈點頭。
“那剩下的錢呢？”
季縈把手中的大袋子拿起來給他看，“我不要跑路費的？”
剩下的99元成了她的零食。
梁翊之本來就是在逗她，這回臉上漾起的笑容更加明顯。
見過這么多次面，季縈這是一次看見他發自內心的笑。
還……挺好看。
梁翊之轉身去了駕駛室，季縈忙跟著上了副駕。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在接完電話后，他看她的每一眼都很深沉。
“季縈，”印象中這是梁翊之第一次喊她全名，“我有急事，得現在趕過去。”
季縈下意識透過擋風玻璃看了看外面的天空，難以置信地看向他。
那眼神分明在說：你剛才怎么不講，馬上要下雨了。
不過幾秒鐘，季縈神色就恢復如常，“我的車還在酒會那邊的停車場，反正我們也剛離開，你順路送我過去吧。”
梁翊之系好了安全帶，“把車鑰匙給我，我找人給你開過去，停在哪兒，你把位置發給我。”
季縈打量了他一眼，沒給他車鑰匙，笑著推開車門。
“今天的事謝謝你。”
一下就變得客氣多了。
梁翊之且心安理得地收下她的感謝。
“顧家的事情很復雜，顧熠也不是他哥想像中就那么好對付，盡量不要顧宴沉見面……”
季縈打斷他的話，“梁先生對所有人的私事都這么熱心嗎？”
梁翊之不回答她的話，正過臉，啟動了車。
天空下起雨來。
季縈罵了一句“渣男”，找了個避雨的地方，用手機叫車。
來到天河云璟，一開門，林玫珍擰眉。
“衣服怎么濕了？”
季縈放下一袋零食，“就上下車時候淋了一點雨，沒事。你和林……梁硯川是怎么回事？”
是一點雨嗎？
外面下著暴雨。
林玫珍對商場里發生的事還心有余悸，也就沒有再繼續關心季縈為什么會淋雨。
“阿硯想知道你們外公臨終前都說了些什么，辦喪事那幾天梁戩也在，我們母子也沒好好說過話，所以今天就……”
她偷偷看了眼季縈的臉色。
“……本來我們已經很小心了，想著約在商場，人多好掩護，結果就被梁夫人撞上了。不過我們現在也不確定她有沒有認出我們。”
季縈擰眉，“什么叫不確定？”
林玫珍道：“最多只看見了我們的背影。”
對熟悉的人來說，看見背影也很嚴重。
季縈想了想，去到窗邊，給梁硯川去電話，“情況怎么樣？”
梁硯川在那頭，語氣帶著無奈，“我讓人刪了商場以及附近的監控，她應該暫時不能確定那個背影是我還是梁戩。”
這兩兄弟，身高差不多，身形都隨了他們的父親。
季縈垂眸，“干脆和你媽相認吧，以后你就能和她正大光明的見面了。”
梁硯川著急道：“不行，你不知道梁夫人是個什么樣的狠角色，這些年梁維岳沒有任何緋聞，你以為是他不想嗎？不，是他沾過的女人都被梁夫人悄悄處理了。”
“那你還由著你媽，說見就見？”
梁硯川沉默了。
季縈，“路是你自己選的，該舍棄就得舍棄。你媽沒有你，她也會好好活著。你們互不相干，對彼此，對我，都好。”
掛斷電話，她看向林玫珍的目光沒有溫度。
“現在還怪我不告訴你嗎？”
林玫珍眼睛一紅，握住她的手，“縈縈，算林姨求你，幫幫阿硯這一次，以后我都不見他了。”
“我也沒辦法。”
季縈拿開她的手。
這時，她的手機響了起來，屏幕上顯示的是梁戩的號碼……
梁翊之驅車趕往547醫院，在院長辦公室見到的卻是一個看起來五十多歲的村婦。
“老板，”薛欽小聲道，“她是替她的養女來問的，說這些年，他們都住在澄市。”
一千多公里外，那么遠？
不等梁翊之出聲，村婦就主動問道：“你就是多余的親戚？”
梁翊之擰眉。
薛欽趕緊解釋，“是夫……她家收養的那個女孩的名字叫多余。”
一聽就重男輕女。
梁翊之擰緊眉心松開了。
“你們什么時候收養她的？”他問。
村婦道：“14年前。”
時間吻合。
梁翊之，“為什么這么多年不找？”
“那會兒她才12歲，能知道個啥？我男人問她啥都說不清。”村婦對答如流，“咱們村又偏，就是電話也是十年前才通的。”
梁翊之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她是怎么到的你們那里？”
村婦都沒有回憶一下，就說道：“那個時候我男人在嵐市打工，她落水，被人救起，他看這孩子沒人要，挺可憐，就把她帶回了我們老家。”
梁翊之，“為什么她本人不來？”
村婦，“她一個月前病死了，想到她有這么個遺愿，所以我才來問問。”
辦公室里頓時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