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縈不動聲色地收起了梁硯川的手機,繞過他走上前。
“我是來找人的。”
“顧太太來我們梁家的地方找誰?”
季縈并不意外她認識自己。
畢竟結婚四年,顧宴沉從未刻意隱藏她的存在。
更何況近期顧家丑聞頻出,以梁夫人的消息網絡,想要摸清對手的情況易如反掌。
“找梁戩。”
季縈氣定神閑,直視她審視的目光。
梁夫人嘴角勾起一抹涼薄的淺笑,“據我所知,顧太太一向不插手公司生意,不知你來找我兒子是有什么正經公事要談?”
季縈聽得出她話里的嘲諷。
她也不惱,淡笑道:“梁夫人對別人家的事倒是了如指掌,但倘若夠了解自己兒子,今天也不會對我說這番話。”
說完,也不看對方的臉色,轉身就走。
這時,梁戩從專用電梯里走出來,直接忽視掉母親,追了上去。
“季小姐留步!”
追到大門口,終于喊住了她。
季縈停下腳步,看向他的目光無波無瀾。
“怎么不事先給我打個電話?”他問。
季縈看了看他家公司的招牌,“貴司等級森嚴,我出現在這里讓你覺得丟人?”
“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你要來,我會讓秘書在樓下等你。”
梁戩話音溫潤謙和,季縈卻只回以一聲冷笑。
“我今天心情不好,改天再聊。”
梁戩:“……”
之后,季縈回了青燧動力。
研發新能源重卡電池只是解決當前困境的手段,遠非她的終極目標。
蕭夏半道攔住她。
“出院后就忙得不見人影,這兩天你到底在干嘛?”
季縈平靜地看了她一眼,知道得越少,她越安全。
“處理離婚,怎么了?”
她輕描淡寫地帶過,但誰都清楚,她和顧宴沉這婚,難離。
蕭夏識趣地遞來一張請柬。
“伏耀能源理事會的邀請函,邀請我們參加他們舉辦的企業家聯誼會。”
“嗯。”季縈轉身去換防靜電服。
“你就這反應?”蕭夏難以置信,“知道進入他們的圈子意味著什么嗎?”
她激動地壓低聲音,“伏耀能源理事會表面是投資機構,實際背景深不可測。我們要翻身了!”
季縈眼前閃過昨晚的場景。
藥物作用下,她不僅邀約梁翊之出軌,還噴了他一身水,甚至還大言不慚地要去找鴨……
這是她在理智狀態下,絕對做不出來的荒唐事。
就昨晚的形象,恐怕會讓對方重新評估合作投資的可能。
季縈最終沒說出殘酷的真相打擊蕭夏。
“只是參會而已,離投資還遠呢,先做好分內事。”
蕭夏笑著捶她的肩膀,“咱們縈縈不愧是做大事的人。”
季縈笑不出來。
……
晚上,幻夜酒吧金樽包間。
暗紅的燈光像一層醉意朦朧的紗,籠罩著奢靡與欲望。
幾個女人拿著酒杯,或是嬉笑著往彼此唇邊灌酒,或是醺醺地唱著跑調的情歌,萎萎靡亂,裙擺亂飛。
陰暗的沙發里,兩個男人對坐著。
顧熠懶散地靠在沙發上,左右兩個女人正殷勤地按摩他的手臂,還時不時將酒喂到他唇邊。
他漫不經心地啜了一口,低聲道:“宸矽集團的股份,我已經在市面上掃了5%,但離進董事會還差得遠。剩下的,只能交給父親了。”
顧恭身邊沒有女人服侍,是他主動不要的。
他摩挲著酒杯,思索了一方,才說道:“你伍叔叔對現在的宸矽很失望,他手上有8%的股份。改天,我約他下棋。”
顧熠點點頭,手指漫不經心地滑進身旁女人的裙擺。
顧恭沉默片刻,說道:“取代你哥哥以后,能不能放他一馬?”
顧熠和懷里的女人眉目傳情,聞言輕笑道:“他當初放過我了嗎?”
所以兩個兒子,只能留一個。
顧恭垂下眼眸,心一橫,仰頭喝光了手里的威士忌。
這時,包間門開,一個身穿紅色風衣的女人翩然走了進來。
兩個保鏢立即上前用探測器把她掃描了一遍,又示意她脫下外套。
女人點點頭,脫下外套,轉身掛在進門衣架上。
銀光閃閃的緊身吊帶裙勾勒出誘人的身材。
她向顧熠微微欠了欠身,然后坐到顧恭身邊給他斟酒。
“我不需要。”
顧恭放下酒杯,女人倒酒的動作僵住。
顧熠笑道,“溫姨病著,父親總歸是個正常男人,有需求很正常,別讓她知道就行了。這個女人可比溫姨干凈。”
顧恭搖頭,“我和你在這方面觀念不同。”
顧熠笑而不語。
女人撩了撩長發,一股濃烈的水粉香氣蔓延到顧恭鼻孔。
他有怪癖,很喜歡這種味道。
要不然當初也不會對在按摩房工作的溫儷著迷。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過去。
這才發現,女人也在看他,而且目光灼熱。
“為什么這樣看我?”顧恭語氣冷淡。
女人溫柔地把酒杯送到他唇邊,倚在他肩頭嬌笑,“您很好看。”
顧恭神情不悅,但還是喝了她喂來的酒。
女人起身繞到他身后,柔軟的手指輕輕按上他的太陽穴。
“我只想讓您好好放松一下。”
顧恭閉眼深呼吸,“叫什么名字?”
“鄭杏。”她的聲音甜得像蜜。
對面的顧熠突然笑出聲,隨手甩出一張房卡。
“帶我爸去樓上好好休息。”
鄭杏攙扶顧恭起身,他沒有拒絕。
包間對面三樓未開放區域。
季縈雙手放在胸前,把自己隱沒在黑暗里。
鄭杏的香水,按摩的手法,都是她親自安排的。
梁硯川拿著一杯酒,站在她身旁。
“鄭杏靠得住嗎?萬一被溫儷抓到,出賣你怎么辦?”
“我已經安排她母親入院治療了。”季縈聲音很淡,“既然昨晚是溫儷動的手,那就先處理她,反正……”
她眼中泛起凌厲的光。
“……有些人的左膀右臂遲早是要除掉的。”
奪走顧恭的寵愛,對病入膏肓的溫儷來說將會是必死的打擊。
梁硯川雖然不懂她的計劃,但鼻子有些發酸。
再次問她,“這四年,你到底經歷了什么?”
以前的季縈天真活潑,絕不會這么深沉。
季縈的長睫微微垂下,一筆帶過,“我們總要成長的,這幾年你又過得容易嗎?”
梁硯川心里更加酸楚。
“走吧。”她率先邁開步子,“謝謝你這次幫我,以后我們少聯系。”
兩人走到酒吧門口。
恰巧一群醉醺醺的男女正東倒西歪地往里涌。
梁硯川下意識伸長手臂,把季縈虛虛地護在懷里。
突然,一個醉酒的女人踉蹌著撞過來,把季縈撞在了梁硯川胸口上。
季縈不悅地看了那個女人一眼,正要從梁硯川懷里出來,手機閃光燈“咔嚓”一聲,照亮了兩人交疊的身影。
“好哇……”
溫儷拍完照,把手機像寶貝似的放包里,一臉捉奸在床的得意感。
“可算讓我逮到你們這對狗男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