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綏在旁邊靜靜看著,聽著。
其實從她們的對話中,以及許家各種態度和反應中,他就能清晰地感受到許家對萌生的重視和寵愛,甚至感覺他們對他的看重和滿意,也無非是因為孟笙的喜歡。
他很明白,許家人這是愛屋及烏。
“好,我知道,謝謝舅媽,讓舅媽費心了。”他在不知不覺中,很自然地改了稱呼。
樓淑敏對他這個稱呼也很滿意,就是有點突然,她都來不及準備改口禮。
等過兩天笙笙出院的時候她補上好了。
半個小時后,廚師和兩個幫來了,幾人相互打了個招呼,廚師把晚上的菜單和他們說了下,樓淑敏就改了其中的一道菜,其他確認無誤后,他們三就去廚房處理食材去了。
五點半,孟笙見到了孟識許,孟識許倒是沒說她,只伸手摸了摸她的發頂,然后像小時候一樣點了點她的額頭。
低聲說,“辛苦了。”
孟笙嘴一癟,差點又沒哭出來,強忍著才沒落下淚來,抬頭問他,“哥,你這次回來是請假的?”
“嗯,我打算調回來,回來前提交了申請表,不知道上面會不會批。”
孟笙知道他想調回來一是因為她,二是因為她媽媽許黎的案子。
在真相沒能大白之前,他是不可能袖手旁觀的。
同樣的,母親的死因,也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他不僅要個真相,還要看到殺害自己母親的兇手繩之以法,受到該有的懲罰。
病房里短暫的沉默過后,她又想起來問,“你下午去警局那邊,有進展了嗎?那個成杰還是不承認?”
孟識許微微蹙起眉,“嗯,他現在不承認,無非是覺得警方手里沒有確鑿的證據,今天警方已經在開始破解寧微微的所有社交平臺的密碼,看在這些上面能不能查到蛛絲馬跡,這種事情也急不來,你也別急,身體要緊。”
孟笙忽然想起寧微微的手機還在她辦公室,不過,卡早就被她扔了。
那時候她就查過寧微微社交上的所有聯系人和消息,應該是被寧微微自己扇過,她是沒查到任何有用的東西,就看警方到時候破解過后,能不能修復了。
七點整,病房里擺上一張圓桌,孟笙就坐在病床上,周圍圍了五把椅子。
裴綏和孟識許,以及許峯昀一家三口,為慶祝孟笙昏迷醒來一塊吃了頓飯。
孟笙被好多雙眼睛盯著,硬生生喝了兩碗湯和半碗飯,對于她現在的胃口來說,算是非常飽的了。
許峯昀他們因為還要回城北,又怕影響孟笙休息,所以吃了飯在病房里待了半個小時不到就直接離開了。
孟識許回來的這幾天都住在孟笙那,順帶晚上幫忙照顧了下司司。
他在城南其實也有一套房,就在萊茵湖畔別墅小區,當初是因為秋意在那買了套房,他也就在那邊買了套,和秋意那套房隔了三四幢別墅的樣子。
不過那套房子從裝修好后,他還沒進去住過。
和秋意分手后,他都沒再去過萊茵湖畔,連那套房也徹底被擱置了,就只有每個月安排家政過去打掃打掃衛生。
所以,這次回城南,他也沒打算在萊茵湖畔住,第二個原因是遠,因為屬于郊區,開車過去大概要四十分鐘。
倒是德青附屬醫院離那邊近,只要二十分鐘。
也是住進左岸庭院他才知道孟孟和裴綏住在同一個小區,還是同一棟,而且現在還處在同居狀態。
說實話,他這個當哥的得知這情況后,眼皮是真的沒忍住猛跳了跳。
但對裴綏這個人他沒有過多挑剔,也確實是沒什么可挑剔的。
不論家世,樣貌,人品,對孟孟的重視程度,以及這幾天的觀察,他覺得裴綏還是值得托付的。
裴綏送他們離開后,返回病房,扶著孟笙去浴室簡單擦洗一番,換了套舒適的睡衣,整個人都感覺干爽了不少。
孟笙躺在病床上,特意往旁邊挪了挪,拍了拍空下來的地方,對裴綏說,“來,過來陪我躺會。”
“好。”
裴綏把屋子里的空調重新調了下,躺在她身邊,伸手將人攬在懷里,垂首親了親她的臉頰。
孟笙圈住他的腰,將下頜搭在他的胸膛上,這才有工夫閑聊起來,“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裴綏摟著她,細細說起那天的事,“接到陳曄打來的電話,我就找秦珩借了一架私人飛機,他買的兩條航道,都不適合那會快速回成京市,就讓他代為申請了一條航道。”
孟笙抬手摸了摸他的臉,手指又在冒著青茬的下頜上輕輕摩挲著,柔聲問,“是不是嚇壞了?”
“你說呢?”裴綏又親了親她的額頭,啞聲說,“那天,真的把我嚇到了。太突然了,明明頭天你睡覺前,我們還在視頻說,等我回去陪你去吃咖喱烏冬面和天婦羅鰻魚飯這些,結果……我回來后,在病房外長廊碰到陳曄和伊筠,聽他們說話,我的心都提了起來,再看到你靜靜躺在病床上時,我第一次體會到心裂是一種怎樣的感受,好在你醒了。”
孟笙心里有些愧疚,她緩聲說,“我夢到了你。”
“嗯?”
“我夢到你在喊我,喊我回家吃飯,說我出門太久了,飯菜都要冷了,還買了一只帝王蟹,做了個帝王蟹三吃,你聲音很著急,生怕我迷路,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所以就來找我了。
我還聽見我媽媽的聲音了,她說還有很多人在愛我,他們都在等我,讓我跟你回家,然后,你就走到我面前了,牽起我的手,捏了捏我的臉問,不是只出門走走嗎?怎么走這么遠?也不等我回答,你拉著我回家了,再然后……我就醒了。”
裴綏一怔,緩緩笑了,“是不是想吃帝王蟹了?”
孟笙也笑,“嗯,是有點了。”
“等你身體恢復些了,我就做給你吃。”
“好。”
兩人在這充滿安全感的擁抱里閑聊了一個多小時,孟笙才覺得漸漸有了倦意。
裴綏在說完一番話沒聽到回復時,垂眸就看見孟笙已經閉上眼睛,呼吸變得平穩了起來。
他笑著摸了摸她的后腦勺,低聲說,“晚安。”
孟笙有些迷糊,意識也不太清楚,但聽見他的晚安還是嘟囔著回了一句,“嗯,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