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江南打完電話不多久，孫正英孫連舉孫連則父子三人就到了。孫正英孫連舉是一臉焦慮，而孫連則卻是滿臉青灰，不管什么時候都梳理得一絲不茍的頭發都亂成一團，因為摩絲的關系，東一坨西一條的，給人一種十分骯臟的感覺。在蕭易水安排好的接待室，衛江南長身玉立，蕭易水陪侍在側，嘴角掛著一絲淡淡的笑容，說不出的古怪。不怪蕭總這個表情。她來維多利亞這幾年，確實闖下了偌大名頭，在維多利亞商界，被譽為奇跡，也扶持了許多中小規模的公司，有一堆小弟。但在維多利亞這樣階級固化幾十年的金錢社會，蕭易水暫時還擠不進頂級豪門的圈子。在頂級豪門掌舵人眼里，她始終都只是一個新貴，甚至還被人私下里蔑稱為“大圈女仔”，頂級豪門的一代二代家主，沒有任何人與蕭易水有過非常正式的交往。尤其是孫家！正常情況下，蕭易水如果提出來去拜訪這些頂級豪門，能夠得到二代家主的“接見”，都算是非常給面子的。首接面見一代家主，幾乎絕無可能。而現在，孫正英這位老牌“紳士”，一代家主，帶著兩個兒子，巴巴的跑到她的地盤上來了。并且一見到衛江南，便立即加快了步子，隔老遠就把雙手伸得老長。“衛書記……”孫正英幾乎是小跑著沖了過來。虧他快八十歲的人，居然跑得這么快。“孫老先生！”衛江南伸出右手，任由孫正英雙手緊緊握著，狠狠搖晃了一陣。心里頭暗暗感嘆：到底不愧是老江湖，關鍵時刻，就是能認清形勢，放下身段。不過此時此刻，衛書記也是必須要擺一擺譜的。這是“規矩”。如何“處置”孫家，衛江南心里雖然早有成算，卻不能隨便就“賞賜”給他們。太容易得到的東西，任何人都不會珍惜的。作為勝利者，必須要有些許傲氣。“蕭董事長！”和衛江南握手完畢，孫正英立馬轉向蕭易水。實話說，他一開始可沒想到，能在這里見到蕭易水。盡管這是蕭易水的地盤，但他以為，蕭易水不會露面。可是現在，蕭易水就這么大大方方地站在衛江南身邊，絲毫不掩飾自己和衛江南的關系，這本身就代表著一種態度，也代表著壓力。衛江南等于是明明白白地昭告他們：一切盡在我的掌控之中，我絲毫都不擔心你們會出什么幺蛾子。只有掌握了絕對碾壓的力量，才會如此極致自信。緊接著，孫連舉也是恭恭敬敬地和衛江南蕭易水握手。等孫連則扭扭捏捏地準備上前的時候，衛江南當作沒看見，首接說道：“孫老先生，孫委員，孫少，請坐吧！”對孫連則的稱呼也從“孫總”變成了“孫少”。你這種沙雕紈绔，當不得一個“總”字。雖然外邊都評價你比孫連舉陰險，但在衛江南眼里，孫連則的這種陰險，連小聰明都算不上，就是大戶人家的小孩子仗著家財萬貫在“過家家”。實在是難登大雅之堂。衛江南連手都懶得跟他握。被當眾打臉，孫連則青灰的臉色變得鐵青，惡狠狠地瞪了衛江南的背影一眼，卻剛好被轉身的蕭易水看到，頓時輕輕一笑，說道：“孫少，你現在還對衛書記這么仇恨嗎？”孫正英孫連舉都是大吃一驚，急忙回頭，正好見到孫連則眼里兇狠的余光，下一刻，孫連則便立即低下了頭顱，嘴里嘀咕道：“蕭董事長誤會了，豈敢豈敢……”蕭易水冷笑著說道：“既認不清大勢，也不懂得收斂，孫少，你還真是被慣壞了。就你這樣的，也就是投了個好胎，生在孫家。你要是在我的公司，試用期你都撐不過，首接就會被開除！”“你……”孫連則猛地抬起頭，毫不掩飾地惡狠狠盯住了蕭易水，眼珠子都是紅的，仿佛一條瘋狗，隨時都會暴起傷人。“我什么？”蕭易水可不慣他的毛病。“難道我說錯了嗎？”“你的父母會慣著你，兄長會慣著你，這個社會可不會慣著你。”“在別人眼里，你孫連則就是一頭肥羊，人家磨刀霍霍，隨時準備割你的肉。現在事實擺在眼前，你還不服氣？”“你手里兩個億美元的雷澤銀行次級債券，還有救嗎？”“你和利美公司簽的對賭協議，還有救嗎？”“你旗下掌管的所有公司，全部資產加起來，也不夠填窟窿的吧？”“父兄艱難創業，打下偌大的江山，就是給你敗家的？”“你這樣的，不要說在我的公司，就算在孫氏，恐怕也沒人能容忍你吧？”“孫少，我實話告訴你，你之所以還能出現在這里，完完全全因為你姓孫，你叫孫連則。你唯一的價值，就是過來給衛書記道歉。”“否則，令尊和令兄，根本就不會帶你過來！”“你就是個厭物。”“你連這么簡單的道理都不懂，這么清楚的局勢都看不明白，你不是蠢材誰是蠢材？”“你……”孫連則被一頓連珠炮轟得臉色蒼白，伸手指著蕭易水，渾身顫抖著，半晌說不出話來。“孫連則！”孫正英一聲暴喝。老頭子同樣氣得臉色鐵青，心里本就壓抑得無比艱難的熊熊怒火，被蕭易水這番話徹底點燃。“現在，立即向衛書記道歉！”“馬上！”“你這個蠢貨！”孫連舉也向他怒目而視。唯獨衛江南，淡淡地看著他，似乎內心沒有絲毫波瀾。實際上也是如此。對于孫連則的道歉，他確實毫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孫正英和孫連舉，是整個孫氏。會見室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如同凝固了一般，孫連則梗著脖子，咬牙切齒的。但這最后的倔強，只維持了不到三秒鐘，孫連則突然就像是泄了氣的皮球，向衛江南垂下了高傲的腦袋，深深鞠了一躬。“對不起，衛書記！”“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