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波，老熊，包括東杰在內，跟隨我的時間，太長了……”柳傅軍嘆息著說道。杜唯一惕然而驚。他跟隨柳傅軍的時間也不短啊。柳傅軍這話，無疑也是在點醒他。“表面上，他們都很聽我的話，我說什么他們都不敢反駁。但是同樣的，我給他們指出一些問題，他們也不是很在乎。”所以，就算我親自點醒他們，效果也不理想。表面上唯唯諾諾，內心深處，肯定是“虛心接受堅決不改”的。反正只要柳傅軍在位一天，他們就沒什么好擔心的。“所以，您就讓衛江南去給他們提個醒？”杜唯一試探著問道。“嗯。吳波己經吃過一次大虧，老熊還是老樣子。唉，他那個性格，我跟他說了好幾次，他都是咧著嘴笑……”柳傅軍說著，搖了搖頭。杜唯一心說，這也不能怪老熊，他都是在向您學習。“只不過這個衛江南的表現，還真有點出乎我的意料。我原以為，他剛過去，先要熟悉一下情況，再徐徐圖之。沒想到半個月時間，他就放了這么大一個衛星。”“老熊還不清醒，還在扒拉自己的小算盤。”柳傅軍的語氣，不知不覺間變得有些嚴厲。杜唯一背心上就有點涼颼颼的。老熊也真是的。你那點小心思，能瞞得過傅軍書記？“這次東杰是遇到難題了，不過現在看來，他的應對還算可以，勉強合格。”這個評價，不能說高，但也不算很低。勉強而言，柳傅軍對吳東杰還算滿意。“這個衛江南，我倒要看看，他還能再給我什么驚喜……”“書記？”杜唯一臉色有些迷惑。你這話聽著，你是特別希望衛江南在石城那邊使勁折騰啊？柳傅軍似乎也知道杜唯一不解，看他一眼，繼續說道：“唯一，你覺得，石城那邊，是不是形勢大好，一點問題都沒有？”杜唯一趕緊搖頭，低聲說道：“定文書記作風硬朗，很多問題，都被他壓下去了。”柳傅軍點點頭，說道：“是啊。但是他還能壓到什么時候呢？”杜唯一默然。老熊說話間就要調省里來的。那個副部級，總該給他解決了。“有些毒瘤，他自己下不了決心去割，那就讓衛江南幫他割掉。趁著現在還有時間。否則，以后再爆發出來，問題會很嚴重。”杜唯一臉上流露出欽佩的表情，感嘆地說道：“書記高瞻遠矚！”“那個連城玉，你跟安坤說，首接安排他上縣委副書記，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局長。”柳傅軍斷然說道。“衛江南想要一把刀，我就給他一把刀！”杜唯一急忙說道：“好的，書記！”“書記英明！”隨即，杜唯一又有些擔心地說道：“那萬一，衛江南亂搞呢？”柳傅軍就笑起來，淡淡說道：“放心吧，不會的。這個年輕人，你現在還沒看明白嗎？他心里，比誰都穩。給人的感覺，就不像是個二十幾歲的人。”“他知道我的底線在哪里，不會去突破的。”“當然，如果他真突破了，再敲打他不遲。”柳傅軍臉上閃過一抹傲然。現在的靜江，依舊姓柳！“唯一，你要記住，當一把手的人，可以平衡，也可以妥協，但決不能軟弱，更不能畏懼！”“否則，你的威望就沒有了。”平衡和妥協，都只是手段，軟弱和畏懼，那就是性格上的缺陷，絕難補救。杜唯一再次欠身，恭謹受教。“唯一啊，你跟在我身邊，有七八年了吧？”“是的，書記。”杜唯一急忙答道。“這八年，是我人生最寶貴的八年，在書記您這里，學到了太多的東西，一輩子都受益無窮。”豈止是從一個區區的普通副處級干部提拔到含金量最高的副廳級干部那么簡單。柳傅軍擺擺手，有些感慨地說道：“八年，太長了。天下無不散的宴席，也該讓你走出去，經歷些風浪啦。”杜唯一心里就砰砰亂跳起來。他知道，今天的談話，終于進入到核心問題了。柳傅軍最多再能留在靜江一年多時間，是時候把他最信任的大秘外放了。還可以扶上馬，送一程。就不知道，柳傅軍會給他安排一個什么樣的位置。“久安那邊，岳青歌馬上就要走了。”杜唯一急忙豎起耳朵。讓我去久安嗎？似乎，也可以……“老秦跟我提了一嘴，說高妍這兩年時間，表現還不錯。我看也確實可以。那就讓高妍抓全盤吧。”“是，書記英明！”杜唯一急忙習慣性地奉承了一句。“吳波前不久也跟我提了個建議，說那個王洪達，有些能力。”這下，杜唯一心里不淡定了。怎么，讓我去久安當副書記嗎？一步到位當市委書記，杜唯一沒敢那么想，有點奢望了。但想來，當個市長二把手，還是可以的。他成為副廳級干部，也有五年了。如果平調去久安當個副書記，那就太沒意思啦，等同于貶謫。哪個市的副書記，能比得上省委一秘的權柄？對杜唯一心中所想，柳傅軍自然了如指掌，微微一笑，不徐不疾地說道：“既然王洪達能力不錯，資歷也到了，那就讓他換個地方吧。”杜唯一頓時暗暗舒了口氣。還好還好。“你去久安，接高妍的位置。”“是，謝謝書記關懷！”杜唯一急忙起身，很認真地柳傅軍微微鞠了個躬，表示感謝。至于謙遜的話，卻是不必說了。柳傅軍擺擺手，示意他坐下，臉色卻變得嚴肅起來，說道：“唯一，這些年你跟在我身邊，工作細致，認真負責，這是好的。也是一位秘書工作人員必備的素質。”“但是，辦公室的工作，和地方上的工作有很大的區別。尤其你當了市長，很多事情，都要有自己的主見，不要老是想著，還有人幫你拿主意！”大樹底下好乘涼的日子，一去不復返了。“請書記放心，我會努力學習，保證不讓書記失望。”杜唯一神情堅定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