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江南到晚上九點多才回到市區。
再一次刷新了邊城干部們對“牛逼”二字的認知。
你說你不去機場迎接省長和部長，是因為通遠發生了上千人“圍攻”縣委大院的群體事件，身為市長，你緊急趕過去處置，倒也說得過去。
總不能讓煙農們鬧到市里來，把市委大院也給圍了吧？
但你在那邊發動“鈔能力”，一擲萬金，圓滿解決了煙農“鬧事”，那就趕緊回來啊。
衛江南偏不。
他甚至帶著煙草所的專家團隊，直奔煙草核心種植區，搞現場調研去了。
在他衛江南眼里，堂堂省長和某部部長，直接成了“空氣”。
就問你們以前見過這么牛逼的不？
哎，這次你就見到了。
在煙草核心種植區，衛江南進行了比較詳細的現場調研，取得第一手資料和數據，心中底氣更是十足。
晚飯就在煙農家里吃的。
對于這位一心為群眾辦實事的年輕市長，煙農們非常敬佩。而且衛江南平易近人，沒有半點架子，不斷詢問煙農們在生產生活中是否遇到什么困難，有什么需要政府幫忙解決的難題，讓煙農們對他都有親近感，很樂意和衛市長聊天。
這還是衛江南擔任代理市長之后，第一次如此深入基層。
前頭一個多月，事兒太多，盡顧著摁住李節暴打了，沒來得及下基層好好了解情況。
上次來的專家范教授說得對，邊城本質上還是個農業地區。衛江南雖然做了一個數百億大投資的宏偉發展藍圖，但側重點在于大力發展工商業和邊境貿易，對于農林牧業方面，著墨不多。
一位優秀的施政者，應該著眼全局。
在大力發展工商業和邊貿事業的同時，也應該大力發展農林牧業，為廣大偏遠地區的農村群眾謀福利。
回到市區之后，衛江南立即前往拜會林玉田。
當然，關遠征那里，肯定是先打過電話請示的，關遠征的秘書告訴他，省長舟車勞頓，已經準備要休息了，建議衛江南改日再來拜會。
衛江南理解，這是關遠征在敲打他。
甭管你有多大的理由，你沒去機場迎接，那就是傲氣。
真以為遠征省長沒有一點脾氣嗎？
況且在大方向上，關遠征和蘇秦系也并非一致的。
沒必要給衛江南什么面子。
當然，林玉田那里，自然就沒有這樣的“敲打”了。
林志謙可是衛江南最鐵的哥們之一，也是炒股團除柳詩詩之外最核心的大股東。彼此之間的“利益糾結”根本就切割不了。
哪怕林玉田以前并非蘇秦系的核心人物，只要他沒有堅決反對林志謙和衛江南接近，沒有堅決要求林志謙退出炒股團和衛江南完成切割，那他的態度其實就已經非常明確了。
而況且，從目前的大局來判斷，和蘇秦系走近，本來就是非常明智的選擇。
何況林玉田和向雍關系非常不錯。
很快，衛江南便進入到了林玉田下榻的豪華套間。
林玉田早已經泡好茶水在等他。
“部長好。”
衛江南進門便微微欠身，態度恭謹。
哪怕從林志謙那里論，林玉田也是扎扎實實的長輩，衛江南禮節周到完全應該。
“呵呵，江南來了，過來坐過來坐……”
林玉田當即起身相迎，笑容和藹。
衛江南走過去，在一側的單人沙發里落座。
林玉田打量著衛江南，見他一臉風塵仆仆的樣子，略帶一分調侃之意的笑著說道：“江南啊，看來當這個邊城市長，工作很辛苦啊……”
衛江南搖搖頭，說道：“老叔，您就別調侃我了，真挺累的。”
他不是頭一次見林玉田，以往逢年過節的時候，經常去林家拜會。畢竟他和林志謙真是鐵哥們。林志謙也不止一次專程飛靜江，又驅車數百里到久安去給他的父母拜年。
禮尚往來嘛。
現在秘書已經離開房間，衛江南自然也就不會再一本正經地稱呼林玉田的職務。
“嗨，孤軍深入，直搗腹心，定國同志也是好氣魄。”
林玉田感嘆地說道。
蘇秦系為了取勝，也算是豁出去了。
“說說吧，那個韓氏集團在云山銅礦那事兒上，到底做了些什么手腳？”
聊了幾句，林玉田開始切入正題。
衛江南略帶幾分歉意地說道：“老叔，我來才一個多月，各種事情太多，還真沒太顧上這茬。不過從基本情況來分析，云山銅礦的問題，肯定是有的。”
“云山銅礦不是小礦山，目前已探明可以繼續開采的儲量依舊超過三十萬噸。也許還有其他沒有完全探明的礦脈。這么大一個礦山，以不到三個億的價格賣給私人公司，這中間不可能沒有貓膩。”
“認真查一查，肯定是能查出問題來的。”
這玩意都擺在面上呢，都沒辦法隱瞞。
林玉田點點頭，氣度從容。
他身為主管本行業的部長，對這種情況，焉能不了解。他親自來邊城，就是代表著某種態度，是來給對方施加壓力的。
問題肯定能查出來，這一點毋庸置疑。
“說說看，你干嘛非得在今天去通遠？”
林玉田饒有興趣地問道。
“是因為遠征同志嗎？”
林玉田覺得，衛江南這是在給關遠征“下馬威”。
衛江南卻很認真地說道：“老叔，我這是在打樣。您可能不太清楚，邊城的干部隊伍建設，確實存在很嚴重的問題。李節帶壞了風氣。”
對于李節，衛江南現在已經沒有任何顧忌。
雙方的矛盾都已經表面化了。
“邊城的干部們，現在沒幾個記掛著干正經事的，全都在揣摩上意。工作方面，能夠敷衍就盡量敷衍，反正在李節那里，他也不看工作成績。”
“不瞞老叔說，靠著這么一支干部隊伍，想要在短時間內把邊城的各項工作搞上去，難度真不小。”
“我得想辦法把這種風氣快速扭轉過來。”
林玉田聳然動容，輕輕點頭，贊嘆地說道：“大處著眼，小處著手。”
“你這個思路很正確。”
“就是，遠征同志可能會對你有意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