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歌書記在高山縣待的時間并不長。滿打滿算，也就二十四個小時。次日上午，在高山縣委大會議室召開了一個聯席會議，會見了高山縣四大班子的主要負責人，做了一番高屋建瓴的英明指示。午飯后在石玉湘等人的陪同下，在高山縣的重點企業轉了一圈，再次做了一番指示。晚飯都沒吃，便驅車趕回市區。原本不至于這么匆忙，主要是張青春副市長給青歌書記打了電話，說是有些重要工作，需要當面向青歌書記匯報。張青春到底是常務副市長，班子里的同志，這個面子，還是要給的。目送青歌書記的一號車遠去。石玉湘長長舒了口氣，心中一塊大石頭終于落地。此事能夠如此圓滿解決，對石玉湘和周其聞而言，已經是最佳結果了。“遣散”了送行大隊伍，石玉湘掏出手機就打電話。“走，老弟，吃飯去，這次咱們換個地方，整點野味……”玉湘書記心情極佳，笑哈哈的。電話那邊，衛江南笑著說道：“怎么，青歌書記這就走了？這么著急？”“可不是嗎，聽說是張青春副市長有重要工作，要向書記匯報。”好吧，通常情況下，體制內是不會這么稱呼的，但在衛江南面前，這個“副”字那就必須要帶出來。高妍才是正牌子市長好嗎？張青春和高妍衛江南不對付，又不是什么秘密。既然石玉湘已經下定決心上高妍和衛江南的大船，那這些東西，就必須講究一下。衛江南輕輕一笑，說道：“這么說，張副市長那邊，看來確實遇到些麻煩了。”“是嗎？”“那就更加要好好喝幾杯了！”衛江南本來打算在家里陪著父母兄嫂一起吃飯的，聽了這個話，只好改變計劃。和家里人說了一聲，開著小普桑就去了石玉湘說好的那個餐館。說起來，衛江南對這個餐館其實還挺熟悉的。老板是回雁鄉人。算是衛江南的老熟人。只不過，眼下衛江南認得他，他卻不認得衛江南。衛副書記就在禾田鎮干了兩年武裝專干，直接當縣委副書記了，回雁鄉就沒去待過。老板不認識衛副書記，乃是理所當然。但這一點都不妨礙他給衛書記大獻殷勤。不獻殷勤不行啊。沒聽縣委書記叫他老弟嗎？那個親熱勁！恐怕就算是親兄弟，都到不了這個份上。石玉湘是他這里的常客，但老板很少見過有誰能讓石玉湘如此客氣的。關鍵還那么年輕，指定是個牛人。老板做人有眼力見，做菜的手藝更好。衛江南嘗了一口臘野鴨，頓時很滿意地嘆了口氣，說了一句：“果然還是這個味道……”搞得大家一愣一愣的。這話，也太老氣橫秋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四五十歲了呢！當然，這都是題外話。酒菜上齊，老板和服務員都很識趣地退了出去。誰敢偷聽領導聊天說話啊？那可是縣委一哥和政法系統一哥。敢偷聽，分分鐘被教做人！“老弟，來來來，跟哥說說，老張那邊，又出啥事了？”幾杯酒下肚，石玉湘興致高漲，笑哈哈地對衛江南說道。現在，大家才真的算是同一條線上的人了，石玉湘說話也就很放得開，對張青春副市長，自然也沒必要假惺惺的保持著尊敬了。衛江南笑道：“還不是金礦那點事？老張這個人，水平不行，貪心不小。人家都是占一塊地盤，就他最貪，一占就占倆！”“偏偏他那兩個堂弟，都是些張狂的性格，一點都不知道收斂。就這，遲早出事。”周其聞笑著插口說道：“還真是，那個張青華，當時那個囂張啊，也就碰上了江南書記，換一個人，還真得吃個大虧。”這事，他確實幫過衛江南，是可以表一表“功勞”的。衛江南便舉起酒杯，跟他走了一個。酒桌上氣氛益發的融洽了。“就是，不知道這回岳書記還會不會保他……”石玉湘試探著問道。衛江南笑道：“我覺得吧，保還是會保一下的。但青歌書記要是為自己的前途著想的話，也應該給老張挪個位置了。否則的話，萬一有人不服氣，把這事拱上去，到時候連青歌書記都不好說話……”“現如今，省里的局勢那么復雜！”石玉湘和周其聞對視一眼，都情不自禁地點了點頭。吳小峰那個事，岳青歌雖然做得“無可指摘”，但歸根結底，吳波還是出局了，柳傅軍被剝掉一層臉皮。要說傅軍書記心里頭對久安這幫人不生氣，那肯定是假的。連帶的，對岳青歌自然沒啥好印象。岳青歌一直不行差踏錯也就罷了，一旦他被人抓到把柄，難保柳傅軍不發飆。為了一個張青春，岳青歌是否值得冒那個風險，還真不好說。以青歌書記的鳳凰男屬性，他應該是會考慮清楚的。果不其然，兩天之后，市里就傳來消息，張青春身體不適，向市委請了病假，去大寧看病去了。很快，小道消息便流傳開來。說張青春有可能自己主動辭去常務副市長職務，轉到相對輕松一些的人大或者政協去擔任一個副職。以便更好地保養自己的“貴體”。到底也是五十幾歲的人了，身體狀況不如年輕時候，也是正常現象。只不過，兩會召開在即，青春市長應該是來不及在年底實現自己的“愿望”了，估摸著會拖到年后。到時候，不管是人大還是政協，都不大可能為了他一個人，單獨召開一次全體會議來進行補選。但這其實也無所謂，不能直接選舉為久安市人大常委會的副主任或者久安市政協的副主席，可以先任命為黨組副書記嘛。等到明年年底兩會召開的時候，再補選不遲。青春市長都已經退二線了，想必也不會再有人揪住他的一些“小錯誤”不放吧？不過，久安官場即將迎來新的格局，這一點，已經成為所有人的共識。一個“過氣”的副市長，誰還會在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