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定于下午召開的局黨組會議，推遲到次日。是衛江南主動提出來的。原因很簡單，局黨組班子里，至少有一半人喝醉了。就這么滿臉酒氣地開黨組會議，未免過于兒戲。落人話柄還在其次，萬一有人仗著酒勁發瘋，公然在會上說一些不利于團結的話，那衛江南怎么處理？置之不理還是予以呵斥批評？置之不理的話，顯得他這位新局長太軟弱。呵斥批評，呵呵，人家跟他頂撞起來，怎么辦？還能給個處分嗎？所以最保險的辦法，就是推遲一天開會。反正衛局長剛來，有些個人瑣事也必須先安排一下。局里和他對接此事的是辦公室主任林致遠。在大家都差不多喝得酩酊大醉之時，這位林主任難得的保持著清醒。推遲局黨組會議的決定，也是他代為傳達的。“局長，關于辦公室，住宿和個人生活安排，您有什么指示？”等眾人全都散去之后，林致遠陪同衛江南，前往公安局辦公大樓。對衛江南的稱呼，也是局長而不是“江南縣長”，顯得比較親近隨意。林致遠這個態度，也在情理之中。t他正是龍鴻飛推薦給衛江南的幾位親信心腹之一。這倒是可以理解。其他人可以不是親信心腹，辦公室主任必須是。否則的話，龍鴻飛等于沒有任何秘密可言，一切都是“透明”的。據龍鴻飛說，這些年，林致遠跟他跟得最緊，基本上，得罪人的事，都是他出面，一般情況下，不會讓龍鴻飛親自站到臺前去，赤膊上陣。這個意思就是說，林致遠幾乎沒有“改弦易轍”的可能性。龍鴻飛垮臺，他的位置已經朝不保夕。就算林致遠想要另投他人，也要人家愿意接受才行。所以這段時間，林致遠算是羅平縣公安局最煎熬的一位了。得虧前兩天龍鴻飛及時給他打了電話，讓他全力支持新局長的工作，這才讓林致遠吃了一顆定心丸，盼星星盼月亮般盼著衛局長早點過來。衛江南說道：“辦公室打算怎么安排？”也有一點考校的意思在內。既然龍鴻飛早已給你打過電話，那這些事，你就該安排好，還需要我來操心嗎？林致遠觀察著他的臉色，小心地說道：“目前條件最好的辦公室，就是龍書記以前用的那一間了，其他辦公室的話，整個三樓，只剩下最靠西邊的一間，小了點，采光程度也不是很好……”這是必須要征求衛江南自己意見的。很多領導都有這樣那樣的忌諱。龍鴻飛是在任上出事的，被硬生生擼掉了，誰知道這位年紀輕輕的衛局長，會不會特別講究？有些領導就很在意這種，生怕沾染上晦氣。聽林致遠這個意思，縣公安局辦公大樓的三樓，無疑就是領導辦公樓層了，局黨組成員，大多數集中在這一層辦公，方便領導間交流溝通。衛江南一擺手，說道：“就用龍書記以前用的那間好了，我沒那么多講究。”“好的好的，要不，我們現在先過去看看？”“嗯。”衛江南點了點頭。反正今天下午基本上已經沒啥要緊事了，先把這些瑣事安排好也行。總歸是免不掉的。“局長，那住宿和個人生活安排，您有什么指示？”林致遠說的是普通話，堅持使用敬語。這在南方人里算是比較另類的，目前全國還沒有強勢推廣普通話，久安大多數人，都是說的家鄉話。整個靜江省的地方方言之中，都沒有“您”這個字眼。這是北方語系和普通話特有的。衛江南隨口說道：“搞個簡單的兩居室就行，我一個人住，房子太大了不好搞衛生。”這是學高妍的。“兩居室……好的好的，我來安排！”林致遠明顯楞了一下。顯然他沒想到衛江南只要一個兩居室。衛江南是副縣級干部，公安局一把手，理所當然是可以分配處干房的，就是三室一廳的標準，使用面積一t百個平方以上。林致遠先前給他安排的也是處干房，并且家具什么的，都已經布置好了，只等新局長拎包入住。現在衛江南只要二居室，那他就得重新安排布置了。“考慮到您暫時是一個人在這邊工作，辦公室打算給您安排一位勤務人員，也是局里的工勤人員。主要就是給您搞搞衛生，必要的時候，也做個飯菜。”應該說，林致遠這個安排還是很細心的。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了。衛江南看了他一眼，問道：“是個什么樣的人？”毫無疑問，這是想起了金小昭。可不要再出這樣的事件。羅平這地方，“眾敵環伺”，還是小心謹慎為妙。t林致遠似乎早就聊到衛江南會有這樣的提問，當即答道：“是我的一個晚輩，去年剛從學校畢業，二十二歲，叫林曉秋，手腳比較勤快，人還是靠得住的。”“女孩子？”衛江南反問道，眉頭蹙了起來。他是個未婚年輕男性，用一個年輕女性做勤務人員，不妥。林致遠立馬說道：“那我換一個男的。”這也是個極其機靈的人。眼見衛江南不滿意，連一點“勸說”的工作都不做，直接就改變方案。畢竟還是第一次和衛江南打交道，對衛江南的性格不摸底，可不敢自作主張。“嗯，可以。就是定期搞一下衛生就行，飯菜我可以自己做，就不麻煩他了。平時主要也是吃食堂。”“好的，那我讓他多準備一些菜。”衛江南輕輕點頭，表示許可。縣公安局辦公大院緊挨著羅平賓館，直線距離只有兩百米。兩人邊說邊走，很快到了。羅平縣公安局辦公大樓還是八十年代的建筑，前兩年翻新過，還是顯得有幾分土氣，不過衛江南自然也不會在意這個。來到三樓，靜悄悄的，竟然連一個人影也沒見到。局黨組成員，不管喝醉沒喝醉的，全體“翹班”。倒是理由充足得很。陪領導喝酒嘛，理所應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