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歡迎的人群中，衛江南見到了一位略微令他感到意外的客人。楊真真。四年前，衛江南剛到大義當代理縣長的時候，楊真真是常務副縣長，和衛代縣長那是相當的不對付。不過此一時彼一時。眼下，石城市漁政局長楊真真同志，在江南書記面前，那是笑靨如花，姿態極低，雙手緊緊握住衛江南的手，連聲說著久違的客套話。“真真局長，兩年不見，你可是越來越漂亮了。”江南書記就是嘴甜。楊真真笑吟吟地說道：“哪里哪里，都已經老了。江南書記卻是風采依舊，比以前在大義的時候，還要帥氣三分。”大家打著哈哈，氣氛很好。衛江南當年都沒有計較楊真真，現在更加不會。吳東杰依舊帶著她過來迎接自己，可見他們之間的“感情”還是很穩定的。倒也值得一樂。“唐嘉，長大了啊。”和大義縣政府辦主任唐嘉握手的時候，衛江南有些感慨地說了這么一句。唐嘉剛給衛江南當聯絡員的時候，二十五歲，現在四年過去，還沒滿三十歲。卻已經擔任縣政府辦主任兩年了。兩年政府辦主任的歷練，早已變得十分沉穩，再也不是當初那個青澀的“抹布男”了。唐嘉本來還在認真“繃著”，衛江南這么簡單的一句話，唐嘉的眼淚瞬間就下來了。實話說，在大義縣官場，唐嘉是“祖墳爆炸”的最典型例子。衛江南剛來大義的時候，唐嘉不過是縣政府辦一個事業編后勤人員，大專學歷，也沒有什么過硬的靠山。這樣的學歷，這樣的背景，這樣的起點，對大多數人來說，未來的人生，一眼能看到頭。唐嘉這輩子能混個正科級退休，都已經算是祖墳冒青煙了。至于說兩年時間當到縣政府辦主任，那祖墳必須得“爆炸”。可能炸一次都不夠。衛江南可以說，徹底改變了唐嘉的人生。“書記……”唐嘉哽咽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在衛江南的所有老部下之中，唐嘉是跑西州次數最多的，幾乎半年就要去一次，還不帶什么功利之心，就是純粹的對衛江南充滿感激之情，同時也充滿敬仰之意。而衛江南這句“長大了”，更是明明白白的，長兄對小老弟的關愛。衛江南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你的情況，我都聽躍進和明亮說了，干得挺不錯。政府辦那邊，抓得井井有條。”“嗯，我一定繼續努力……”在衛江南面前，唐嘉沒有任何假模假式的套話，只是不住點頭，又手忙腳亂地擦眼淚，其他人嘴角都露出一絲包容的微笑。連城玉和林學勇，也和大家好一陣寒暄客氣。好不容易，見禮完畢，大家簇擁著三位廳級干部，前往大義賓館。大義賓館中餐廳，早已準備好了豐盛的接風宴。宴席上羅列珍饈，氣氛熱烈，不必細表。晚宴之后，又安排了休閑活動。考慮到衛江南長途乘車十分辛苦，就沒有安排去ktv唱歌之類的，而是安排洗腳，放松的同時，活動血脈，大家躺著聊天說話，也算是朋友之間難得的培養感情。洗腳之后，衛江南照例陪著楊泉林，吳東杰，曹夢楠，連城玉，吳躍進，楊真真聊了半個小時。這個時候，體制內森嚴的等級就顯露無疑了。實權正處級以上，才有這個資格。其他人只能先等著。當然，衛江南也不會冷落自己的老部下們。送走楊泉林吳東杰曹夢楠楊真真之后，才是“自己人”聚會。吳躍進，唐明亮，唐嘉，郭武杰再加連城玉。這都是當初衛江南在大義的主要班底。客廳里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很輕松。唐嘉習慣性地先給衛江南換茶水。別看他現在是縣政府辦主任，號稱大義“第一科”，細究起來，還是當初跟著衛江南當聯絡員的那一年多時間，干得特別開心。只要搞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就行，其他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根本用不著去應對。反正都是別人上門求他，他覺得可以辦就辦，覺得不能辦的，直接拒絕，也沒人敢把他怎么樣。后來當了縣政府辦主任，盡管縣長吳躍進對他十分信任，也十分關照。可畢竟是一把手了，需要處理的各種關系一下子就復雜起來。再也不能像以前那么輕松自在啦。這兩年縣政府辦主任當下來，唐嘉確實“長大了”，但也更加懷念衛江南在大義當書記的那段時光。“躍進，大義這兩年的工作，干得不錯，聽說去年經濟進了全省前五？”衛江南心情很好。他今天專程在大義停留一天，其實也是來跟大伙兒“告別”的。以后如果去了鳳城，天南地北的，隔得太遠，再見面就遠不如在西州的時候那么方便啦。當然，再遠的距離，也割不斷體制內的關系。吳躍進含笑說道：“這都是書記打下來的大好基礎。我和夢楠書記，真的就是蕭規曹隨，大方向上，沒有半點荒腔走板。按照書記當年給大義做的規劃，一步一步走下去，經濟自然就能發展得越來越好。”“老子曰，無為而治，我算是明白這中間的真正含義了。”衛江南哈哈大笑起來，點了點他，說道：“躍進，你一個老實人，現在也學會這種花言巧語了？”吳躍進還真是個老實人，當初衛江南看中他，就是因為他干工作踏實。哪怕被“流放”去了六苗鄉，當個副職，也能踏踏實實地搞調研，制定發展計劃。讓這樣的人接自己的班，在大義當縣長，衛江南是比較放心的。吳躍進突然感慨地說道：“書記，你看看，一直追隨你的這幾位，誰不是老實人？其實吧，跟著書記，最大的收獲就是，只要心底無私，任何工作都能干好。”其他人連連點頭。只有連城書記老臉微微一紅。那啥，躍進啊，咱們好歹同事一場，聊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罵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