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吳東杰辦公室后，衛江南和連城玉又回了縣長辦公室。連城玉給他遞了一支煙，似笑非笑地說道：“東杰書記這個苦肉計用得還真是……時間上倒是抓得非常到位……”衛江南也忍不住笑了。苦肉計嗎？還真是！衛江南明知他在激將，卻不得不上他這個“當”。連城玉說得對，關鍵時間上抓得到位。城苗公路工程建設指揮部指揮長剛剛上任，老爹和弟弟就被市里公安抓起來了。這樣的爆炸性新聞，是壓不住的。很快就會像風一樣在全縣傳開。效果比當初縣委縣政府任命林學勇擔任指揮長還要炸裂。牛逼轟轟的衛江南縣長，被人當眾打臉了。這個事要是沒有個結果，衛江南好不容易在大義建立起來的威望，立馬就會崩塌。林學勇本人，必定成為笑柄。一個沒有威望的指揮長，是管不好城苗公路建設的。施工單位搞不好就會陽奉陰違，林學勇的手下們，也不會認真執行他的命令。所以，吳東杰是寧愿自己“當眾出丑”，也一定要激將衛江南，讓他立即和熊立輝對線。老熊，你不是想要借刀殺人嗎？現在，我吳東杰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請問閣下如何應對？“就是，在這個時候首接開戰……”連城玉輕輕搖頭，似乎有些遲疑猶豫。在連城玉看來，眼下宜靜不宜動。只需要好好的茍住這最后的幾個月時間就行，等柳傅軍離開靜江，秦正安正位封疆，那屬于衛江南的春天，就百花齊放了。所以，這個時候和熊立輝乃至他背后的老熊首接開戰，確實不是最佳時機。甚至于，這一戰壓根就沒必要展開。到了明年，熊立輝還敢在衛江南面前這么牛逼嗎？當然，林學勇父親和弟弟的事，確實是有點打臉。不過搞政治的，誰還能沒點唾面自干的本事了？衛江南笑了笑，突然說了一句讓連城玉都有點莫名其妙的話來：“連城，你想過沒有，為什么你的任命，突然變成了縣委副書記？”連城玉笑道：“應該是縣長去爭取的吧？”對于自己這個突如其來的“三級跳”，連城玉一首心懷感激，但卻從未和衛江南提起過。他知道衛江南不需要那種口頭的感恩之語。一切都要看實際行動。只是不明白為什么時隔數月，衛江南突然主動提起這個話題。“不，并沒有！”衛江南搖了搖頭，臉色變得有些凝重起來。“我當初和吳東杰提出來的要求，就是副縣長或者縣長助理。這樣比較容易落實下來。”連城玉輕輕點頭，但臉色也變得鬧凝重起來。不是衛江南在背后出力，想來吳東杰自己，絕不會主動給他“加碼”，除非他瘋掉了。“能夠作出這種改變的人，并不多……”連城玉苦笑起來：“掰著手指頭算，也就五個人……”省委組織部長安坤，省委專職副書記楊政，省長秦正安，省委書記柳傅軍，再加一個石城市委書記熊定文。“正安省長，定文書記，可以排除。”衛江南篤定地說道。秦正安如果插手了這件事，會和衛江南通氣。熊定文完全沒有這個動機。“其實安坤部長也可以排除。”連城玉接口說道。省委組織部長固然有這個權力，但衛江南，吳東杰都沒有向他提出這樣的要求，安坤根本就沒必要多此一舉。況且，就算他有意要這樣做，也得經過柳傅軍的同意。至于省委專職副書記楊政，更不必提。衛江南都沒怎么和他打過交道。一念及此，衛江南和連城玉禁不住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里讀到了積極凝重的神色。柳傅軍！這個決定，是柳傅軍親自做出來的。“那么，傅軍書記為什么要做這樣的決定呢？”饒是連城玉號稱智多星，此時此刻，也有些難以索解。實在是沒理由啊！連城玉最大的問題，就是他站位還是太低。底層的斗爭手段，他懂得很多，但真正大人物的心思，就比較難猜了。衛江南主要是占了個先知的優勢。帶著后世二十年的記憶來看現在，眼界自然就上去了。就好像一個最普通的現代人，你把他放到二戰剛爆發的時候，他也能清楚地知道，誰將是大贏家。加上這段時間，經常和秦正安，蘇定國以及那幫京圈衙內們打交道，衛江南的眼界，自然不是連城玉比得上的。“也許，傅軍書記當初同意把我調到大義來，根本就不是外界想象的那樣呢？”衛江南沉吟著說道。“到了他那樣地位的大人物，怎會斤斤計較，糾結于己經過去的事情？他要考慮的是，離開靜江之后，吳波，老熊這些人該如何進退！”連城玉的反應，到底敏捷非凡，馬上便理解了衛江南言辭間的意思，當即說道：“傅軍書記這是危機處置手段？”“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吧。”“我剛來大義的時候，就跟吳東杰說過，他己經成了溫室里的花朵，太久沒經歷過真正的風浪了。他還不服氣。”衛江南說著，禁不住笑了一下。連城玉也笑著說道：“這么說，縣長對他的刺激還是蠻大的……從今天這個表現來看，基本上算是恢復應有的水平了。”苦肉計，激將法，甚至于離間計，都用得飛起。關鍵還是“陽謀”，一點都不怕人揭穿。“我這就安排人，著手調查尹志彪！”連城玉隨即就切入技術層面。熊立輝遠在石城，他夠不著。唯一能夠得著的，只有一個尹志彪了。這就是他一開始跟衛江南說的，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尹志彪那個人，不愧是熊立輝的“嫡系”，在大義行事張揚，甚至于有些肆無忌憚。也就衛江南來了之后，才稍微收斂一點。真要是認真查他，絕對能查出問題來。不料衛江南卻輕輕搖頭，眉頭又緊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