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們是篤定人族這次如此高調的和十大種族對上，必定有所依仗。”
九尾女修慵懶地倚著窗欞，纖長手指繞著發尾，唇角噙著一抹洞悉世情的淺笑，“寧小道友，你可知‘十大種族’這個名頭，在無垠之境意味著什么？”
她不等寧軟回答，便已自已回道：
“意味著根深蒂固的勢力，意味著難以撼動的權威，規則。”
“尋常種族，別說同時開罪其中幾家，便是得罪一家，都可能招致滅族之災，可你們人族這次，幾乎就是在高調的對他們宣戰。”
她目光轉向樓下，能清晰看到一樓喧鬧的景象。
語氣中不由帶上幾分復雜：“雖然知道不該這么想，但到現在……我都覺得，你們人族這次真是故意為之。”
“先是你帶著仙器招搖過市，引起十大種族覬覦，再讓人族這位人族前輩出手，鎮壓各族，若是別的種族，大家或許還不會做此想。”
“可人族，終究是不一樣的。”
“所以。”她收回目光，笑吟吟地看向寧軟，“他們現在結交人族，與其說是看好，不如說是一種押注。”
“他們在賭，人族這次掀起的風浪，不會輕易平息，甚至可能……改變無垠之境現有的格局。”
寧軟：“……”那他們還真是能腦補。
但好像也真怪不得別人腦補。
事實上，連她這個當事人都沒想到，人族真會冒出這么一位強者。
寧軟捧起韓則特調奶茶。
喝了一口。
“我現在要是說，仙器真是我的，是不是還是沒人會信？”
唐小胖子連忙回答，“我是信的，都穿你身上了，還能不信嗎？”
“寧姑娘真是好人啊，若不是你，我都沒機會感受到仙氣。”
“聞著就舒服。”
唐小胖子這話，其實也正是九尾女修最不解的地方。
按理說，事情都已經進行到現在這種地步了，寧軟這邊應該就可以功成身退了才是。
可她還穿著仙器……
那位厲將軍離開的時候竟然也沒有要回去。
是準備晚一點再取，還是說……
九尾女修認真盯著寧軟，一字一頓問道：“仙器，他們同意給你了？”
寧軟：“……”
她伸手扶額。
“我自已找到的東西，和他們有什么關系？”
“我最后再說一次，仙器是我的，畫也是我的，和人族沒什么關系。”
“也沒有什么陰謀。”
她說得非常嚴肅。
就差沒滿臉寫著‘騙你是狗’四個大字。
九尾女修忽然有點信了。
若寧軟說的是真的，那……那外邊的穿越也不見得就是誤會。
畢竟強者是真的啊。
念及此，九尾女修倏地咯咯笑起來，聲音像摻了蜜，又帶著點自嘲的尾音。
她伸了個懶腰，曼妙的曲線在窗邊光影里展露無遺，“算了，這些事本來也和我無關。”
“畢竟人家只是個人人喊打、惡貫滿盈的無垠匪罷了，操心你們人族和十大種族誰算計誰做什么？”
吃完飯。
寧軟也沒溜掉。
人族那位不明身份的強者，還是找她了。
同時被叫去的，還有韓則。
反倒是牧憶秋，并不在內。
神秘強者如今就住在玄水城城主府中。
距離靈膳閣并不遠。
寧軟兩人過去的時候，厲將軍也在。
一個負手立于窗邊，身姿挺拔如松。
一個則隨意地坐在一張檀木椅上，手里把玩著一枚溫潤玉簡。
還是之前那身青衫，氣質溫和，一雙眼睛深邃得仿佛能吸納光線，讓人不敢久視。
見到寧軟二人，他隨意地抬了抬手，示意他們不必多禮。
“坐。”他的聲音平和，聽不出什么情緒。
寧軟聞言，便不客氣地坐下。
韓則遲疑了一瞬，還是跟著坐了下來。
“知道我為何找你們嗎？”神秘強者的目光落在兩人身上，帶著幾分審視，卻并無壓迫感。
寧軟抬眸，徑直道：“總該不會是為了讓我們把仙器交出來吧？”
“如果是呢？”他語氣依舊平淡，聽不出喜怒，“你們會交出來嗎？”
“要說實話嗎？”寧軟問。
人族強者的眸光投來，“你覺得呢？”
寧軟‘噢’了一聲，“實話當然是不交啊，仙器我還有用，為何要交出去？”
“以你現在的修為，能使用仙器？”人族強者問。
寧軟詫異的迎上他的視線，“為何不能？”
厲穆低沉的嗓音也在此時響起，“她確實能使用。”
關于寧軟能使用仙器這件事，人族強者是知道的。
但無法理解。
最終也只能歸結于，這又是天命的特權。
就是這么不講道理，似乎一切不可能的事，只要發生在天命身上，那就是合理的。
“另一件仙器，就是影族一直謀算的那件吧？”
人族強者又問。
寧軟坦然點頭，“是啊。”
“呵。”聞言，人族強者輕‘呵’一聲，放下手中玉簡，指尖輕輕敲擊著扶手，“你和盤犀族，有勾結？”
“仙器明明在你手中，他卻半點不解釋，最后死于十大種族的圍攻。”
寧軟覺得這話攻擊性有點強了。
‘勾結’這兩個字不該亂用。
“前輩是對我有意見嗎？”寧軟微微歪頭，徑直問道。
“你是天命，人族天驕，我為何會對你有意見？”人族強者反問。
寧軟扯了扯唇角：“那我就不知道了。”
“不過前輩剛才問，為何盤犀族不解釋，這個問題我應該能回答。”
“他或許不是不解釋，是解釋了，也沒有人信。”
“他說仙器不在他手中，十大種族就會放過他嗎？”
人族強者：“……”那當然不可能放過。
沉默了一瞬。
他也不再糾結于此事。
語氣平靜，“你們都不愿意將仙器交出來？”
寧軟道：“目前來說是不愿意的，不過等我覺得沒意思了，或許也可以。”
頓了頓，她道：當然，我畢竟是人族，若是人族現在非常需要，我也可以拿出來。”
“但如果只是供起來不用，當擺設的話，我覺得就沒必要拿出來了。”
這番話，她說得格外認真。
人族強者一直盯著她清澈的雙眸。
是不是想從她的眼神里，看到些許不情愿。
但很可惜，他失望了。
少女的眼神坦蕩得如同山澗清泉，沒有絲毫閃爍或勉強。
她并未撒謊，也并不是為了討好他說的敷衍之詞。
她是真的愿意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