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
匈奴王庭。
十月寒風已起,草原上的草葉開始枯黃,但王帳內的氣氛卻熾熱如火。
赫連察高踞主位,手中握著一只鑲滿寶石的金碗,碗中是醇香的馬奶酒。
另一邊,左右賢王、左右谷蠡王以及各部首領分坐兩側,人人臉上都帶著壓抑不住的興奮。
這時。
帳外傳來一陣通報。
“報!”
“大單于,燕國密使到了!”
“燕國密使?”
赫連察精神一振,“快請!”
很快,一名風塵仆仆的燕國使者快步走入,單膝跪地,雙手呈上一封密信。
“大單于,我大燕加急送來的密信,務必令大單于親啟!”
此話一出。
王帳內的一眾匈奴小王,全都呼吸急促了起來。
他們心中明白,這多半便是有關活閻王是真死,還是假死的消息!
眾目睽睽之下。
赫連察也顧不得別的了,趕忙下來,一把接過使者手中的密信,展開閱讀。
只是看了幾行,赫連察的呼吸便急促起來,臉上的刀疤在火光下更顯猙獰。
“好!”
“太好了!”
赫連察一臉振奮,掃過帳內滿是期待的諸王,高聲道。
“諸位!”
“燕國陳平先生傳來密報,大乾活閻王高陽,確認已死,他被那武曌賜毒酒害死,此事千真萬確!”
“這與我天神一族的探子傳來的消息,完全一致!”
轟!
王帳內先是一靜,隨即爆發出震天的歡呼!
“哈哈哈!”
“長生天保佑!”
“活閻王死了,那個惡魔終于死了!”
“長生天顯靈了!”
左右賢王激動地對視一眼,左賢王率先撫掌大笑:“大單于,此乃天賜良機,我等被那活閻王壓了這么久,從此終于可以一雪前恥了!”
右賢王更是直接跪倒在地,眼角濁淚滾滾而落,“長生天有眼,長生天有眼啊,我右賢王部數萬兒郎的仇,終于可以報了!”
刷!
左右谷蠡王紛紛起身,眼中燃燒著貪婪與戰意:“大單于,這還等什么,就等您一聲令下了,兒郎們的彎刀早已饑渴難耐了!”
赫連察看著帳內群情激昂的眾人,也是心中豪氣頓生。
“可惜,這活閻王死了,否則本單于還想在這漠北,親自將其斬于馬下!”
“奈何,這武曌完全不給機會!”
“著實可惜啊!”
眾人聞言,嘴角齊齊一抽。
他們皆是保持了沉默。
赫連察大手一揮,聲如洪鐘。
“傳本單于令:各部即日起,集結所有能戰之兵,左賢王部、右賢王部、左右谷蠡王部,十日之內,必須聚兵五萬于王庭!”
“自此以后,我們再也不必躲藏,我們要讓大乾人知道,沒了活閻王,他們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屬于我天神一族的時代,從此又回來了!”
“是!”
眾人紛紛站了起來,眼里彌漫著貪婪。
沒了高陽,大乾拿什么來擋?那一味迷路的王忠嗎?
“吼!”
“吼!”
“吼!”
一時間。
赫連察的命令如野火般傳遍草原。
各部落的勇士們從帳篷中鉆出,在寒風中檢查弓弦,磨利彎刀,喂飽戰馬。
女人和孩子則是默默將風干的肉和奶疙瘩塞進男人的行囊。
這便是游牧民族和農耕民族最大的區別,大乾要想進攻匈奴,必須糧草先動,需要極大的時間準備。
往往前線一個將士的口糧,需要兩三個農夫來保證,同時還要兼顧路上的損耗,最后送到前線,糧食能剩個四分之一,那就算很不錯的效率了。
這也是匈奴許多時候,都有恃無恐的原因。
因為打仗太燒錢了。
大乾要將糧食源源不斷的送往前線,并且由前線朝著漠北深處輸送!
匈奴王庭一旦退到大戈壁,那大乾想打,就要深入大漠,橫跨大漠,大乾精銳出少了,那壓根打不出很大的戰果,甚至還會戰敗,但若是出大軍,這就會對糧草的供應壓力極大!
因此哪怕是陳平都沒往這里想,因為這要付出的代價太大,甚至掏空整個大乾,都難以打這一仗!
以單單的小規模出兵,或者是閃電戰,那高陽壓根不必假死,其背后所要付出的代價,與取得的戰果完全不成比例。
但匈奴卻不同。
草原大多都是奴隸制,戰爭一起,糧食和戰馬都是奴隸自已準備的,當然,劫掠也大多進了自已的腰包。
這也便注定了匈奴的作戰模式,那便是集結快,只能以速度取勝,大肆劫掠,而非大規模作戰!
若勝,則高歌猛進,一旦要他們拼命,死傷極大,那他們潰敗的也會比誰都快!
短短數日,一股股騎兵洪流從四面八方匯向王庭,狼頭大纛之下,人馬匯聚,黑壓壓的望不到邊。
七日后。
匈奴王庭前的草原上,五萬鐵騎肅立,鴉雀無聲,只有戰馬偶爾的響鼻和旗幟在風中獵獵作響。
赫連察一身黑鐵重甲,猩紅披風在朔風中拉得筆直。
他策馬緩緩巡行于軍陣之前,目光掃過一張張被風霜刻蝕,寫滿戰意與貪婪的臉。
赫連察勒住戰馬,面向全軍,聲震四野。
“草原的雄鷹們,長生天終于睜開了眼,收走了那個叫高陽的惡魔!”
“現在,擋在我們面前的,只剩下一座座關墻,和一群沒了頭狼的綿羊!”
赫連察猛地拔高聲音,彎刀直指南方。
“告訴我,你們想要大乾江南水鄉白嫩的能掐出水的女人嗎?!”
“想!!!”
一時間。
怒吼聲如山崩海嘯。
“想要他們倉庫里堆積如山的糧食、綢緞、金銀嗎?!”
“想!!!”
“想讓你們的妻子戴上大乾的珠釵,讓你們的孩子吃上白米細面,讓你們的帳篷里堆滿搶來的財寶嗎?!”
赫連察繼續道。
“想!想!想!!!”
五萬人的咆哮讓大地都在顫抖,匯聚成一道道的聲浪,直沖云霄,響徹蒼穹。
赫連察滿意地看著被徹底點燃的士氣,手中彎刀狠狠劈落。
“那就跟著本單于,去搶!”
“出發!”
“殺!”
“殺!”
“殺!”
一時間。
五萬鐵騎如黑色洪流,滾滾南下。
馬蹄踐踏枯草,揚起漫天煙塵,大地為之震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