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后,花店旁的咖啡廳.
池成秋雙手按在腿上,努力不讓它發抖,桌子上放著一杯咖啡,一束包好的花。
他轉頭,透過落地窗看向街道。
細雨連綿,打濕地面,跟他的心情一樣。
這陸星說的招,也不知道好使不好使啊。
算了。
池成秋站起身,撐開一把傘,站在咖啡店路邊,左右張望著。
三分鐘之后,一輛熟悉的車子駛了過來。
池成秋一喜,連忙靠近了那輛車。
而車門這時候卻被突然打開,常空雁撐著雨傘,繞過池成秋,走進了咖啡店。
池成秋的手落了個空,尷尬的收了回來。
“行,行吧。”
他轉身,三步并作兩步,跟著進入了咖啡店。
而進了店里,走到前面的常空雁沒有經過任何引導,只是環視了幾秒,就準確的走到了靠窗的那張桌子。
“哎,老婆,還得是你啊!”
“你每次包的花都長這樣。”常空雁平靜的說道。
兩人落座。
池成秋問她要喝點兒什么。
“不用了,我不是來喝咖啡的。”常空雁從上衣的口袋里抽出一根筆,放在桌子上,池成秋看的眼皮一跳。
下一秒。
“老婆!”
池成秋猛地站了起來,把常空雁的包直接搶走。
常空雁:“???”
她原本想從包里掏文件呢。
常空雁閉上眼睛,緩了緩神,“這包你要就拿去,這份離婚協議有電子存檔,可以打印很多次。”
池成秋聽得太陽穴突突突的跳。
放在桌子上的那根筆,在他的心里,更像是一錘定音的法錘。
從它擺出來的瞬間,他就知道大事不妙。
池成秋坐了回去,有些垂頭喪氣的從包里拿出來了那份離婚文件,翻了幾頁。
常空雁坐在對面,看著那束花,靜靜道。
“池越衫和池水都成年了,不存在爭奪撫養權的問題。”
“我們的卡也都是各自保管,這點也不存在什么糾紛。”
“那套兩百平的房子,首付,貸款,裝修,都是我出的錢,所以那套房子歸我。”
“外面那輛車,是我全款買的,也歸我。”
“其他的,都是你的。”
池成秋聽著對面傳來的話,眼睛卻在怔怔的看著手里的財產分割,真的一模一樣。
也就是說,常空雁真的打算這么分割。
池成秋匪夷所思。
他結婚的時候,可是沒有簽婚前協議,只要常空雁想,可以輕輕松松的分走他的一半財產。
他的一半財產,別說什么一套房子了,買一百套都輕輕松松。
可常空雁只要這些,只要自已買的東西。
“我們結婚的時候,你是池家的小兒子,我來自一個普通到甚至有點貧困的家庭,平時我們相處,是你花的錢多一些。”
“所以,如果你在這方面有疑問,或者需要賠償,可以跟律師聯系,我們重新再商討。”
池成秋捏著手里的離婚協議,苦笑一聲。
“我在你心里就這么寒酸嗎。”
跟一個富二代結婚了二十多年,生了一個兒子一個女兒,到最后離婚了,分了一套房子一輛車,還都是這些年自已買的。
這要是傳出去,他這個富二代的臉都沒地擱!
池成秋焦慮的咬牙。
如果常空雁要分他的一半財產,那是一個巨大的工程,經過無數輪律師們的交鋒,他還有很多機會跟她見面。
可現在常空雁這種要分的一清二楚的態度,才更讓他害怕。
不怕她要得多,就怕她不要。
當年他跟常空雁結婚的時候,很多人就說她就是窮地方出來的想攀高枝,找個金龜婿。
可哪兒有要的這么寒磣的撈女的?
今天但凡換個人,他的血都得被榨干才算完,指不定還去網上曝光他出軌呢。
池成秋把離婚協議翻完了,丟到了桌子上。
“我不同意離婚。”
常空雁平靜的說道,“婚姻自由,你單方面反對無效,我們可以法庭上再見。”
“為什么一定要離婚?”
“成秋,為什么要把我當成傻子呢?”
兩個人注視著對方。
二十多年,一萬個日日夜夜,彼此的初戀,從校園走到社會,灰姑娘和王子的童話故事,就這么草草收尾嗎。
池成秋舒了一口氣,問道。
“如果離婚了,你要去做什么?”
“去上學。”
“......去上學?”
“當年我馬上要去哈佛讀醫學院的時候,懷了池越衫,簽證沒過,說我欺詐,現在我要去哈佛醫學院做訪問學者。”
池成秋立刻解釋道。
“我那次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讓你懷孕,不讓你出國的。”
“我沒有說你是故意的。”
“可你話里的意思,就是在說我是故意的。”
“簽協議吧。”
池成秋瞬間哽住。
這件事他根本就無法解釋。
之前談了那么久,都沒事,偏偏就在常空雁要出國讀博的時候,突然就懷孕了,連他爸媽都問他,是不是故意的。
這他找誰說理去!
而且常空雁特別崇拜學歷,差點就能得到哈佛醫學院的學歷了,就因為懷了池越衫。
常空雁指了指桌子上的筆。
“無論是不是故意的,事情都過去了,現在你選擇出軌,應該是也忍我忍到極限了,那就好聚好散吧,不要走到相看兩厭。”
池成秋舒了一口氣,終于找到了癥結。
他腦海里回憶著陸星的教法,盯著常空雁,問道。
“你在乎我出軌?”
“不然呢?你在笑什么?”
“還好你在乎。”
池成秋又想哭又想笑,他捂著臉,念叨著。
“原來你在乎。”
常空雁怔住了,回想著這句話,突然回過神來。
“如果你說你出軌,是為了引起我的注意,用我的反應來證明我在乎你,我很愛你,那我會覺得你應該被送進精神病院。”
“那你把我送進去吧。”池成秋伸出手,遞給常空雁。
常空雁沉默了。
“但在被送去精神病院之前,我要跟你澄清,我只是跟她擁抱了,其他什么都沒有,所以你只能聞到香水味,卻沒找到其他的。”
“聞到香水味?”常空雁頓了一下。
池成秋苦笑一聲。
“結婚二十多年了,要是連你的嗅覺水平比平常人更靈敏都不知道,那是不是早就該離婚了?”
“老婆,無論你信不信,當初懷了越衫,真的是個意外,沒有任何人為的因素。”
“我們不離婚好不好,今年我交接一下事情,最遲明年年初,我們一起去國外醫學院做訪問。”
池成秋表情懇切,桌子下面的腿開始發抖。
陸星,這次要是能保住叔的老婆,你跟池越衫想怎么樣就怎么樣,叔給你當婚禮花童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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